左成冬连忙从门槛上起身。
厨房里有一个老式的柴火竈台,在几十年前左伯伯建起这个自建房的时候还在使用,但现在已经废弃不用了,竈台上堆放着一些杂物,竈台角落里张罗着蜘蛛网。
柴火竈的前侧是锅炉,後侧是烧柴的人待的地方,这个柴火竈砌得比较用心,竈膛并不直接面对烧柴者,中间隔了一层廊道,可用以安置长度过长的柴,或者把烧焦的炭拨出来堆放在这里。这一层“走廊”般的空腔设计隔绝了过热的火焰直冲烧柴人的面门,但也让竈膛显得很深。
陈定言把手机手电筒打开,照进竈膛里:在积灰中,果然有一只手机。
刚才她在楼梯间的时候,左成冬说那个声音很接近了,因此她就猜是不是因为楼梯间有混响,问了一下发现果然是因为混响。但左成冬又说二楼的声音太远了,因此唯一的可能是在一楼某个能形成混响的地方。
她这才找到了厨房柴火竈里的竈膛。
“从现在开始每一步都帮我记录下来,照片,加上视频。”她指挥道。
左成冬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帮她拍照录视频。
陈定言戴上手套和口罩,她拿起旁边的火钳,从竈膛里把那只手机夹出来。
“报警吧。”她说。
左成冬不明白怎麽就要报警了,直到陈定言指着竈台靠近竈膛下方的那块区域给他看。
“颜色很浅,表面平整,没有龟裂和脱皮,也没有浮灰,这是新砌上去的。但是你爷爷奶奶他们已经很久不用这个柴火竈台做饭了,都用煤气竈和电磁炉了。明白了吗?竈台下的水泥里藏着东西。”
左成冬到底还年轻,没遇到过这种事,他凭借想象力被自己吓到了,脸色白了几分:“藏尸?”
陈定言心累地道:“对,大概率藏尸。”
闻讯赶过来的左伯伯一直在质问:“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什麽时候新砌的?!我们一直在家啊。”
孟婶则神情恍惚,一言不发。
……
这回赶来的警察总算不是孟行霄和郝警官二人组了,毕竟这里不是他们的辖区。
陈定言和这里地方局的警察不太熟,目前为止也只能干坐着等待他们搜查现场结束,同时接受惯例询问。
“这个竈可以敲吧?”警察问左伯伯。
“当然可以敲,我们又不用了,只是因为有个烟囱在,敲掉大动干戈的,我们才不动它的。”
过了半个小时,才有拿着仪器和工具的警察到达,小心翼翼按照步骤敲开那个竈的新砌层。
左伯伯家附近已经渐渐聚集了一些邻居,他们都是看到警车才聚过来的,议论纷纷的。
左伯伯年纪虽然已经七十多了,中气还是很足地对邻居道:“看什麽!都走!”
“老左,你家里怎麽了?我们是关心你才过来看看的,你什麽态度啊?”有邻居不满地道。
正说着,警务人员从屋里出来了,一个担架擡着黑色的袋子。
这阵仗平时哪能看得见。周围邻居眼睛都直了,反应快的已经在举手机拍了。
“那黑色袋子里的是尸体吧?……”
孟婶受不了刺激,脚步虚浮,几近晕倒。
一直生活着的家里,厨房里竟然藏着一具尸体。
左伯伯说不是他做的。
孟婶情绪崩溃,她说她什麽都不知道,不要问她了。
左成冬此前一直在学校宿舍住着,按照竈台砌好的时间线来说也不可能是他。
只有左伯伯的母亲,精神不正常的太奶奶阴森地笑着,但谁都不怀疑这种需要力气的重活儿会是这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做的。
下午,警察开始彻查整栋自建小楼。傍晚,左伯伯一家人重新可以进入屋子内,但厨房被封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