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纪轻轻的,心思怎会深成这样子?
云意如是越看越心惊。
沈偃双眸却平静得仿佛像两泓静水:“母亲特意将我留下,大约并不是想跟我说这些不打紧的闲话。”
云意如面颊掠过了一丝犹豫,颇为复杂的看了沈偃一眼,似极难得有些不忍。可旋即,云意如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她轻轻说道:“那个薛娘子,当初本要说亲,可婚事散得不明不白。不若,请她入府,大家亲亲热热说会儿话,将一切都说清楚,也免得心里有什麽芥蒂。”
沈偃似是好奇:“只是如此?”
云意如做出不解样子。
沈偃也没多问,说了声好。
从云意如院子里出来,沈偃憋闷得好似要透不过起来,一颗心好似快要炸掉了。
这时一道婀娜纤弱身影等在路旁,正是沈萦。
一旁是沈萦的婢子阿杏,还在一旁探头探脑。
沈萦有些担心,轻轻说道:“阿兄?”
她方才也瞧出几分不对劲。
沈萦走向前,抓住沈偃手掌摇了摇。
沈偃心头灼热之意好似渐渐淡了,馀下的只是一片苦涩。
夜凉入水,提灯散出淡淡光晕,沈偃能听着自己呼吸声。
沈偃缓缓说道:“以前,观儿与我很亲近。母亲很严肃,规矩多,管得也很严,不许人犯错。她甚至不许观儿吃甜些点心,很多事也不让观儿做。”
“那时在我院中,我会命人备好点心和饮子,陪他玩闹。因为我小时候也被管得严,并无半点乐趣,所以会寻机跟灵昌和无忌瞎胡闹。我觉得一个孩子,要有机会做自己。不过,母亲却不这麽看。”
他淡淡说道:“她觉得我居心叵测,刻意要把弟弟养废了。”
沈萦吓了一跳,又觉得居然能得出这个结论很是荒唐。
沈偃淡淡说道:“而且,观儿也会这麽想。”
沈萦忍不住脱口而出:“四兄那样想未免太荒唐了。”
这也太过于可笑。
沈偃摇摇头,有些事他没办法跟沈萦说。
他望向了沈萦:“你觉得母亲怎麽样?”
沈萦期期艾艾,本朝以孝治天下,哪怕沈萦只是庶女,点评嫡母也不大好。抛开这些,最初的磨合後,沈萦跟云意如也相处不错。
经历了之前宁川侯府险些被指认成杀死姚秀凶手,沈萦也成熟了许多,开始认真学起规矩来。
而云氏,至少表面上对她没缺什麽。
但不知为何,沈偃和云意如却似极不和。
这样的暗潮汹涌间,沈萦也不知晓说什麽好。
她想了想,说道:“我始终都记得,这个家里次兄对我最好。”
沈偃笑了一下,然後说道:“阿母素重规矩,人也没什麽坏心,又讲究颜面,她一定会对你不错。她若要教导你,必然上心教导,免得别人说嘴。她对你,自然是很好。”
“她不是个会苛待庶女的主母。”
“我是她所生,脚趾也遗传了她,会裂开小甲,要定时修剪。这样劈刀甲父亲没有,只能遗传母亲。你要问我为什麽会留意这样事,是因我曾怀疑过,我可是妾室所出,因为什麽缘故只能寄养嫡母名下。”
沈偃淡淡说道:“很可惜,我是她亲生儿子。”
“若然不是,我倒是会开怀许多。”
他面上有些古怪,沈萦看着忽害怕,感觉沈偃仿佛要碎掉了,忍不住又摇摇手,低低声哀求:“阿兄——”
从来都是沈偃安慰别人的,可如今沈偃容色却很是古怪。
他说道:“我无事。”
次日,沈家便下了帖子,将薛凝请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