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来了劲儿了,也不放弃。
“那也不能桩桩都是宫闱秘事,你总能挑见能说的,给我说来听听。总不能,一件也没有吧?”
裴无忌想了想,有一件事情令他印象深刻,如今便说出来:“那是几年前的事了,越止尚未招贬斥,姑母也是欣赏他的。宫里设宴,也是有请了他。”
“宫宴之上,十七皇子萧润是淑妃所出,那年才四岁,不过很顽皮。他玩果酒,弄得双手黏糊糊的,却又去碰旁人干净衣衫,越止便被闹个正着。”
那年萧润才四岁,活泼得跟猴儿一样,在宫里跑来跑去。
越止被招入宫中赴宴,也打扮得斯斯文文,干干净净,衣衫也是新做的。
可这样干净的衣衫,却被一双脏兮兮的手掌给握住。
小孩儿没他腰高,却擡起头,看着越止面上恼色,露出一个得意笑容。然後十七皇子欢喜得尖叫一声,跳着跑得飞快,还不明意义的咯咯笑。
这小崽子当然是故意的。
裴无忌当然也知道,心里烦得很,也有了提防,见着萧润那小崽子过来,就拎着後颈衣衫丢开。
越止却没防住。
似越止身份,能参加宫宴机会并不多,故去时也颇为得意,衣衫也是崭新。
一个小孩子,哪怕不是皇子,他也只有四岁,实在不好与之计较。
裴无忌如此叙述前事,举起酒杯:“十七皇子是讨厌,虽只有四岁,但于越止而言,却也十分值得计较。”
薛凝忍不住想,总不能是越止主动殴打四岁孩童吧?
想着不大像是越止这等阴暗批能做出来的事。
那可太张扬了。
裴无忌:“当时阴陵侯的孙子苏南之也在,他九岁,之前也跟十七皇子闹了一场。萧润爱胡闹,时不时扯他衣服或者玉扣,苏南之也有些气恼。後来越止跟九岁孩子说些什麽,于是便打起来。”
四岁对上九岁,结果可想而知。
“结果是十七皇子被打掉四颗牙,躺了半个月。阴陵侯请罪,苏南之在家被关了半年,挨了几军棍,抄了半年书。”
薛凝听了,简直不知晓如何点评这件事才好。
她忽而想起越止所说的话。
那时薛凝试探,看越止是否纠结于杀父杀母之仇,那时越止一副兴致缺缺样子,说自己怎会为不认识之人费心。说他倘若记恨,也记恨郦婴纵马冲撞。
那时越止说得漫不经心,薛凝也以为越止是在说笑。
但若越止说的是真的呢?
好似也不是不可能。
与裴无忌散了後,马车滚滚,薛凝也去东市,要采买些日常所用之物。
真是想什麽来什麽,她才下马车,就听着一道熟悉嗓音唤她:“薛娘子,可巧撞见你了。”
一回头,入目正是越止那张清俊面容。
越止笑容十分温柔,一双眸子却也是又黑又深,仿佛能看到薛凝心里面。
薛凝想着越止对裴无忌的汇报,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初见越止,後来过了两月,沐浴时抚过自己手臂上梅花胎记,忽而方才回过神来。
初见时刻,越止十分殷切要给薛凝看伤。
那时裴无忌十分无礼,捏得薛凝手臂有掐痕。
後来细细想来,越止想看的不是伤,而是原身手臂自带的梅花胎记。
自己人前露了脸,越止心里却是颇为怀疑,毕竟那时越止蛰伏在郑家,对侯府上下了如指掌。
那时越止就已疑换了人,後又疑薛凝换了芯子。
只能说越止果真猜得八九不离十。
这样的心思简直太过于可怕,令薛凝很不自在。
上捶郦婴这样凶恶猛虎,下打四岁皇子,越止主打一个全都不放过,谁都逃不掉。
薛凝心里也禁不住突突,心里告诫了又告诫,第一反应是千千万万不能得罪这位越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