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郦婴祖父曾追随太祖皇帝,不但立功封侯,还得赐一双黄金锏。
名字是黄金锏,其实是熟铜打造。
因是太宗所赐,故也是一份尊荣,故当作传家宝一样传下来。
锏无锋,却有四棱,长约三尺。
以此击打受害者头部,便为下凹棱形。而死者身上长条形殴打痕迹,也可与此吻合。
故那时靠着作案工具锁定郦婴。
但郦婴跟郦宽是父子,社会关系上,郦宽跟陈薇亦有联系。
郦宽是郦婴独子,郦婴曾将祖传黄金锏分郦宽一枚。
本为一对,父子二人各执一根。
也就是说,当初殴打陈薇凶器,郦宽也是有的。
更重要是,如今郦宽认了罪。
他人在廷尉府,已签字画押,虽未正式审结,却办得七七八八。
裴无忌这样听着,习惯性将双手抱在胸前,似喃喃说道:“依这样说,仿佛没那位薛娘子什麽事?”
要按常情说,案子破了便是一桩好事,但薛娘子却丢了面子。
裴无忌眉头一挑,然後说道:“那薛娘子呢?”
下属回禀:“如今正在验尸。”
就像裴无忌说的那样,申靖人本分,吩咐什麽就做什麽。
如今他也像个耳报神似的汇报案情进度。
他絮絮叨叨:“如今查出来,看来就是郦宽,只是未曾想廷尉府这次手脚居然这样快。”
听申靖言语,便透出几分遗憾。
他显然觉得案子破了,却分明有些不大高兴。
“皇後娘娘刚刚擡举了薛娘子,又有玄隐署帮衬,未曾想倒让廷尉府占了先。”
申靖显然把薛凝当作自己人,觉得自己这一边折了面子,毕竟这桩案子已在满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薛凝听了倒觉得好笑,想不到申靖还挺有集体荣誉感的,看来也不是个个都跟越止那样。
薛凝:“也不必如此想,有时明明是沈少卿案子,不也被玄隐署夺了去,太计较就没意思了。再者,郦宽虽认了罪,咱们也要继续查。”
申靖一听,也提了精神,觉得薛凝所言颇有几分道理。
这郦宽认罪,用意未必单纯,子不逆父,万一郦宽这是替父顶罪呢?
再者从功利角度来说,虽同样姓郦,落狱的是郦宽还是郦婴性质可就大不相同。
若是郦宽,那郦婴不过是治家不严之罪,复职後能重招旧属,郦姓爵位也能保住。虽仍是丑闻,对整个郦氏一族打击也没那麽大。
这郦家闹着要重审此案,保底献祭一个儿子,也不是不可能。
申靖一想,就觉得薛娘子一番话值得细想,能品出若干。
事实上申靖确实想多了,薛凝也就随口那麽一说,她主要是想将案子查清楚些罢了。
这时土已刨得差不多了,盛陈薇的棺木已经露出来。
幸得古代时兴土葬,未将尸首火化。
墓xue潮湿,积水半掩棺木,污浊不堪。
薛凝轻轻一皱眉。
几个力士已起了棺,擡至地上,又撬开棺材盖。
一股浊臭之气传来,中人欲呕,哪怕戴上自制口罩,也是遮挡不住。
尸首毁坏严重,高度腐烂,大部分已白骨化。
本来五年光景,尸首以棺材盛装,又埋于土下,尚不至于白骨化。但偏偏墓xue是阴秽之地,下雨积水,日积月累,对尸首破坏不小。
再验尸有些难度,不过薛凝已经做好了准备。
尸首被擡了回去,薛凝戴好手套,剔除腐肉,洗清骨骸,又以白醋蒸之。
这样折腾费了老些功夫,又是苦活累活。
云蔻在一旁打下手,翠婵本想避之,薛凝也不勉强。但眼见自家姑娘都亲手干活,翠婵也不好意思躲,忍着恶心帮忙一块儿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