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只觉得她面上脂粉未免涂抹太厚了些,倒将其本来年轻水润脸蛋涂差了。
一见裴无忌,阿瑶眼睛顿时一亮。
裴无忌样貌确实能打,阿瑶又年轻好色,向前扣住了裴无忌的手臂:“这位郎君,定然亦是玄隐署。妾告发赵信,小小有些功劳,还担心旁人报复,求要好生照拂妾身。”
一边说着,她一双手就顺手扣住了裴无忌的手臂。
她身上脂粉味十分浓重,裴无忌向来不用味道这麽浓俗香,亦不乐意陌生女娘靠她这麽近。
裴无忌冷冷说道:“放手。”
说罢手臂一挥,挥走阿瑶两只手。
薛凝看着,暗暗有些好笑。
裴无忌倒是矫情。
她当然注意到一些细节,譬如裴无忌下巴光光的,没有胡茬,衣服样式差不多,但却换过。裴无忌办案子可以不吃饭不睡觉,熬几天大夜闹得眼珠子里有红血丝。
但仪容不能不讲究。
越止好心介绍:“阿瑶,这位是裴家那位裴署长。”
阿瑶吓了一跳,神色也端庄许多。
越止:“阿瑶分明有心,却不知署长可否垂怜。”
不待裴无忌拒绝,阿瑶赶紧说道:“妾蒲柳之姿,如何敢高攀,裴署长的妾室必然是美若天仙,气度高华,这样才相配。”
裴无忌简直要气笑了,硬梆梆甩了句我没妾室,便上马离去。
薛凝内心暗暗补充,这不睡觉,火气果然大得很。
案子破了也不知晓露个笑脸,做作啊做作。
越止倒是和气许多了,跟薛凝又熟,不免跟薛凝聊聊天。
“阿瑶,你说的那位大兄,薛娘子也是熟的,就是那位郭崇郭郎君。”
薛凝有些惊讶:“可是郭郎君是流落京城,已没什麽亲眷了。”
阿瑶一挥手帕,说道:“嗨,他不是阿娥的兄长吗?阿娥从前待我很好的,少主人吃醉酒乱打人,我不敢伺候,也是娥娘替了我。也是娥娘命苦,竟这麽死了。”
薛凝想起是有这麽一回事。
因死去吕彦吃醉了酒乱打人,娥娘替了个婢子侍候,方才被吕彦一脚踹中胸口,竟这麽就死了。
薛凝没想到替下来的那个婢子竟是阿瑶。
娥娘到了吕家,一开始也是为婢,跟阿瑶相处不错。哪怕过後娥娘开脸做了小妾,也没拿什麽架子,对其他婢子十分照拂。
娥娘性子软了些,却是个温善之人。
阿瑶:“咱们这些婢子啊,就是命苦,你看阿娥死得早,我跟的赵郎君吃醉酒了也乱打人,这身契又在吕家,总不能当个逃妾。”
越止柔声:“你放心,我说了替你解契,定不会失约。”
阿瑶笑起来:“那我再多谢你一次。”
她满头金饰,拔了一根发钗,塞薛凝手里:“薛娘子,你是有能耐女娘,我托个情,你替我好生照拂大兄。”
阿瑶虽俗气了些,可人倒是挺有义气。
死去的赵信会认为越止跟阿瑶有私,毕竟阿瑶吃好的穿好的,赵信觉得自己待她好急了。若不是图色,阿瑶何至于私奔。
可也许只是阿瑶救自己一种选择,在家时胆战心惊,惧怕吕彦施虐。身如浮萍,送谁由不得自己。赵信对她动粗,也不觉得是什麽大事,觉得男人脾气燥些又如何。
阿瑶虽是个没见识的粗鄙婢子,却也知晓接住越止抛来的希望,而不是因为什麽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