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薛凝好似想到了什麽,脑子里亦禁不住灵光一闪。
裴无忌瞧着她瞪大眼睛,却仿佛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思索什麽。
薛凝想到师灵君裙摆上酒污,口中酒渍,两枚酒杯中只有一枚倒过酒。
那具琴上亦有撒落酒渍,婢子小香说师灵君也是擅通琴艺。
于是有些事情越发清晰。
就好似她曾经疑过的,每逢有客,小香皆会差不多时间来送水,好似掐着点让人发现尸体。
而牧丘侯府世子萧睿素与林衍不睦,满座又皆是不待见林衍之人,林衍却偏生去赴宴。
彼此薛凝还以为林衍只是为虐虐自己在公主心中情分。
牧丘侯上婢仆证言,说林衍用过热汤方才离开。
是了,这一切的一切,原来竟是如此。
薛凝有一个极大胆猜测。
可是她并没有证据。
她耳边听着裴无忌说道:“可是有想到什麽?”
薛凝稍微回过神来,入目就是一张俊美如火面容。裴无忌漆黑双瞳中似藏着两点火星,目光在薛凝面上逡巡。
薛凝心尖跳了跳。
她唇瓣轻动,似想要说些什麽,可话到唇边,又生生咽下去。
裴无忌十分有行动力,可也太有行动力了。
更何况无凭无据,只是猜测。
她这样胡思乱想,摇摇头。
裴无忌也似有几分恼意,一时未语,面色更不由得沉了沉。
他却知眼前小女娘虽瘦巴巴的,却是个犟种,又与自己合不来。哪怕自己逼问,至多又跟薛凝吵起来,她定不会说。
灯火映在薛凝苍白细润面颊上,裴无忌满腔火气倒是压下压。
他想起薛凝身子骨不是很好,自己一整日拉着薛凝东奔西跑,多半也有些吃不消。
裴无忌虽秉性傲慢,多少生出几分怜意。
他侧过脸,说道:“如今已过亥时,京中已宵禁,只能让玄隐署的人送你回去,又或者就近寻个地让你歇一歇。”
依裴无忌看来,他也只想薛凝就近歇一歇,何必再回法华寺?来去接送也费时间。
不过他不好直说,显得太勉强薛凝。
他总归要给沈偃面子。
裴无忌自己却无歇息打算。
薛凝蓦然擡头,眸中一亮。
裴无忌这不经意的话提醒了她,京中亥时便要宵禁,不允做生意,更不允行人走动。
她想到牧丘府婢仆证词,彼时林衍醉酒,用过热汤,方才离去。
林衍说不胜酒力,并未归家,而是寻处酒舍休息。
当时薛凝只觉古怪,可也未曾想明白哪里古怪。
如今她终于发觉林衍此举意图。
因为过了亥时,京中宵禁,林衍再走动会十分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