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苑一别後,她就再未见过此人。
朱北还在道:“殿下……小人还试图将其捕回,不料其实在凶狠,还动手伤人。”
他说着,微微偏过脑袋,露出脖颈上那道已经还未结痂的新疤,目光勾着姜姮,是哀哀怯怯状。
姜姮冷漠,他幽幽叹息,又看向一旁的姜浚。
二人今日出宫,都未带贴身随从,又只做了寻常打扮。
姜姮早已习惯了富贵,留着眉眼间的肆意从容,藏不住天生的贵气,哪是个寻常千金样?
可姜浚……若不看他漂亮的脸蛋,修长的身,只瞧这通身的气度,像是采菊南山,自甘贫寒的隐士。
朱北面向他时,心中有几分不以为然,也有几分怯意。
这个询问的举动,只是走过场。
他未曾想到,姜浚会开口。
姜姮也未想到。
“阿姮,今日游走许久,我已略感疲惫。”
他神色温柔。
姜姮看着他,不信。
姜浚不是五谷不分的纤弱书生,他自幼被教导应有君子之资,六艺兼得极难,他也从未停止。
即使在并不擅长的骑射一道,每每也能得一个甲等。
姜浚无奈微笑,将她引至了一旁,山水之侧,二人倒影在滟滟水面交织。
“阿姮,你不专心。”姜浚道。
姜姮眨了眨眼,随後承认:“是,朱北说的这件事,我有些惦记。”
姜浚笑着摇头:“不是。”
缓缓上前,探出手,轻轻落在她的发上,拈起一瓣花。
不知这落花是在何时飘落,又被她别在了发上多久。
姜姮瞧着他将花瓣送回泥上的手,脸上微微泛红,犹在辩解:“今日的风儿,甚是喧嚣。”
姜浚含笑点头附和:“今日的你,心里藏着事。”
“没有。”姜姮下意识反驳。
姜浚又笑了笑,唤她的语气很是柔软,却笃定:“你在想他?听闻,他被你困在了长生殿偏殿。”
姜姮语气弱下,胡乱解释了一声:“他爱多思。”
“阿姮……我也会多思的。”
微不可闻的一声,风儿又吹过。
姜姮疑心听岔了。
姜浚面上笑意自若,他又轻声道:“放过他吧。”
“阿姮,也放过你自己。”
姜姮眉头一皱。
姜浚上前,轻轻抱住了她,一个并不用力,也不紧密的怀抱,松松的,甚至察觉不到他双手的存在,但她心跳如鼓。
剧烈的心跳也好,这个由他主导的怀抱也是,都是前所未有。
“我在的,不会再分别,我保证。”
所以,不用再求一个形似而神不似的他人。
所以,让想离去的人离去,让该留下的人留下。
所以,放过自己?
姜姮想着,姜浚难得有不懂她的地方,她做事,大多时候是随心所欲,从不刻意为难自己。
又何来“放过自己”一说?
她又想,辛之聿真的会想要离去吗?
她再次亲自来到了偏殿,连珠在身後紧紧跟随。
姜姮的指尖掠过了熟悉的胭脂水粉,这曾经点过二人的眉丶眼丶唇。
指尖又经过了笔墨纸砚,纸和砚,都是九成新的,常用的只有笔和墨,人的肌肤是最好的画布。
最後,她的指尖,落在了手腕上的刺青,一个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