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终幕上演(五)
警局办公室的空调嗡嗡作响。
秦毅将那封写给冬雪的信递过去。
指尖刚触到信封,就控制不住地抖,拆开时,信纸边缘被捏得发皱。
墨迹在泪水中晕开,韩子然的字迹像浸了水的棉线,模糊又执拗。
她捂住嘴,肩膀一抽一抽地颤,眼泪砸在“别因我停步”那行字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云。
心里那点对韩子然所作所为的芥蒂,此刻全被翻涌的酸涩冲散,只剩下沉甸甸的暖意和动摇。
“韩子然说得对。”秦毅递过纸巾,声音低沉,“监狱的同事都夸你,说你看犯人的眼神比测谎仪还准。”
“这天赋,埋了可惜。”
冬雪吸了吸鼻子,轻轻颔首。
推开警局玻璃门的瞬间,七月的烈日迎面扑来,炙热的光线烫过她的皮肤,却奇异地让人感到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角落的阴影里,苏泽望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街角,才转身走进警局。
“你全额资助她出国?”秦毅挑眉。
苏泽指尖摩挲着袖口,语气平静:“子然的遗愿,我得替他完成。”
回到学校,薛教授的办公室飘着茶香。
老教授推了推眼镜,先给她倒了杯热水:“韩子然的事,别往心里去。”
见冬雪低头不语,他话锋一转,“你的博导名额,被顶替了。对方家里……背景不一般。”
冬雪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杯壁的温热挡不住心里的凉。
“但这未必是坏事。”薛教授翻开一份资料,“国外那所大学的犯罪心理学系,全球顶尖。”
“我托人问了,你之前联系的那位博导,手里还有一个名额。论学术资源,国内没人能比。”
他看着冬雪,眼神恳切,“你在犯罪心理学上是块璞玉,心理咨询我能带你,但你应该去更广阔的地方打磨。”
宿舍的台灯亮到深夜,冬雪把薛教授给的资料翻得卷了边。
出国留学的念头像颗种子,在心里疯狂滋长,可费用两个字像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喂,妈。”电话接通时,她声音还有点哑。
聊了几句家常,母亲在那头叹了口气:“小雪,你有事瞒着我。”
冬雪咬着唇,把这些天的事断断续续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母亲温和的声音:“狱警是安稳,但妈知道,你不是甘心一辈子待在一个格子里的孩子。”
“钱的事你别愁。”母亲的语气斩钉截铁,“妈这养老金,放着也是放着。你出息了,妈才能真的安心。”
“再说,等你学成回来,还怕妈後半辈子没指望?”
她笑了笑,“妈没车贷房贷,身体硬朗,你只管往前冲。”
挂了电话,冬雪趴在桌上,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暖的。
第二天一早,她敲开了薛教授的门:“薛老师,我想好了,出国留学。”
傍晚,薛教授接到了冬雪母亲的电话,那头的声音满是感激:“薛老师,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不然我真要耽误孩子了。”
挂了电话,薛教授拨通了苏泽的号码:“冬雪决定出国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探究,“你这麽帮她,仅仅是因为韩子然?”
电话那头的苏泽沉默了几秒,声音带着真诚:“子然的遗愿是一部分。而且冬雪……她帮过我”
“我见过她分析案子时眼里的光,那是真的热爱。这麽好的天赋,埋没了太可惜。”
窗外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安静的校园里,温柔地覆盖了所有过往的阴霾。
夏日傍晚的暑气未消,冬雪站在工作室的玻璃门前,
指尖悬在指纹识别区上方迟疑了片刻,指纹锁发出熟悉的"滴"声时,门开了。
她的指尖微微一颤,实习结束後再没来过,这枚旧指纹竟还能用。
瓷砖地面映着斜照进来的夕阳光,冬雪缓步走过这个曾经朝夕相处的空间。
指尖划过积灰的桌面,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工作室静得能听见自己轻微的呼吸声,还有窗外隐约的蝉鸣。
窗台边,那盆曾经被她照料得饱满的多肉,如今叶片委屈巴巴地蜷缩着,边缘泛着干枯的焦黄。
推开休息室的门,一股淡淡的雪松香迎面而来。
光束斜斜劈过窗框,尘埃在光柱里缓慢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