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尤为使徐怀袖在意的是一个叫季亢的客户。
季亢此人,徐怀袖对他并不陌生,直白说来,还是徐怀袖在光扬的前上司,只是当时她只是小小员工,实习期间轮岗到他手底下而已,并不算什么特别的人。是以季亢没在那会儿注意到她。
后来她一路升职,稍微有了些夸赞和风声,和朱吴闹得并不愉快,季亢还过来搅和过稀泥,具体说的什么徐怀袖已经右耳朵溜了出去,只大概有个印象,约莫是季亢说她吃不起亏。
那会儿徐怀袖还不像现在这么圆滑,曾经气愤地思考为什么这个早该退休的老头儿不去过他的好日子,偏偏在公司里搅和。
光扬的事情已经是快半年前的记忆了,徐怀袖出来才发现过去不值一提,当下的忙碌才更为令人在意。
因此虽说季亢在她这没什么好感,但徐怀袖还是接下了这单。
前两天她生病不在,量体数据等由设计组自行进行,听说季亢还问了她。
直觉告诉她这绝对没什么好事。
徐怀袖难得问江屿容关于季亢的事情。
他坦诚相告:“算是有些龃龉,如果他找你,嗯……虽然很麻烦你,但是从集团内部竞争的角度看,我是希望你能接下的,这人擅长话术藏针,你以前和他的下属有过摩擦,不接的话,也许他会在业内散布诸如小心眼之类的谣言。但如果他要求很麻烦的话,可以告诉我,我来替你出气。”
徐怀袖心里有个底便不再怕,加深了自己的猜想:“他是来找我了,别担心,要求不麻烦,我已经接下了。”
按道理,工作室内应该带着“瞳织”的品牌名logo,但徐怀袖决定前日防贼,自然也分析好了如果可能,会有的问题的应对之策。
她一向信任自己的第六感,但客人的服装不能没有进展,徐怀袖稍加思索,告知设计师先不要在衣服上添加logo。
她和季亢的交集目前集中在这件西装之上,那么稍加规避,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可是一般logo都是最先嵌入的,衣领后是最常见的缝纫方式,我们上次开会,您还通过了向南老师的改进技术提案,即用人工非遗织染技术把logo在成衣之前就刻印在布料上。如果不添加logo的话,难道还是用之前已经淘汰的印刷吗?”设计师感到非常不解。
“不,”徐怀袖沉吟了下,“就是不印logo,我上午路过你们组,向南和崔蓉在争论logo究竟会不会影响最终美观度的问题?”
“对,”设计师点头,“因为我们织进logo,理论上是一层防伪技术,但这种技术究竟会不会影响现实肉眼观看还未知,崔蓉认为logo图案的分布还有待改进,但向南老师觉得,合同上说是从季亢先生这一单开始使用,无论是怎么样也得做出来试试看。”
“简单,”徐怀袖很快说,“你们组的后备资金我前两天才看过,做这一单十分充裕,那就两件衣服各自打版,不用太精致上细节,只是做出个形状,崔蓉和向南分别自己负责做到这一步,然后出品就行,因为我个人偏向于无logo,所以即使有logo的衣服效果更好,也尽量把无logo那件做出来,怎么样?”
季亢的西装设计以简单为主,说实话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做,工作室对于纺织工人的额外工作按时计费,不会有苛待虐待事件出现。
就当老板一时兴起,准备给季亢买一送一吧。
这件事暂时地翻篇了。
病中耽搁的事情太多,徐怀袖不得不加班处理一些积压问题,在工作室待得久了,也见多了设计师们争吵的样子。
大家干劲十足,为了一版设计的不同表达方式争论得面红耳赤,偶然路过的徐怀袖也曾被拉过去判断是哪个设计更符合客人的气质。
制版师在工作区域也常常工作到忘记吃饭,毕竟制版可不止是画画做标记而已,徐怀袖常常觉得制版师是绘画界的算数大能。
他们总能在些许轻微不合身的地方更换数据,变成更为优越的设计。
徐怀袖第一百次感叹自己曾经买过的衣服多为版型不合身的剪裁,几十元到上千元不等,能解决版型问题的商家随着商业愈来愈发展的今天反而越来越少似的,商家们比起做衣服,更像是贩卖品牌溢价。她bmi正常,买衣服却常常要选择xxl码数,时间往回倒几年,体重几乎没大变化的自己还是m码。
虽说工作室目前体量太小,并不适合做女装,但徐怀袖还是怀揣着以后扩大体量或投资后丰富下女装市场的服装剪裁。
毕竟难穿又昂贵的衣服还是太多了。
不过,在工作室的人们无论怎么争吵,下班之后依旧是一起吃夜宵的好友,只要没有什么喜爱鲶鱼效应的害群之马老板,同事之间那些没用的勾心斗角也将大幅度减少。
至少在徐怀袖请客夜宵的时候,大家脸上无一例外都是欢喜,并没有光扬时明明同一部门,但由于站队不同而吃不到一起去的情况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