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说,“不清楚,可我真的不知道夜翼会出现在这里。”
“我居然能听懂你们说话!”由于距离稍远,再加上还有漫天飞舞的花瓣,迪克被迫抬高了一点音量。
我看看梗犬。
梗犬翻了个白眼。
“因为我们都在说英文。”我看看自己的丝带,又看了看盘在梗犬尾巴上的一圈果冻物质,“毕竟狗的语言虽然够丰富,可还是比不过人类。”
在这简短的聊天间隙中,我用余光瞥了眼四周和身下——除了多到会令人疑惑是不是复制粘贴的橘色花瓣,剩余的只有一片空洞的漆黑,仿佛我们在空无一物的异空间里似的。
除了空无一物,这里还安静得可怕,只有呼啸的风声以及我和梗犬和迪克的声音。
“好吧!”迪克说,“我们现在在哪儿呢?”
梗犬的嘴巴闭得紧紧的,表情像是它刚谋杀了一只咬咬玩具。
“不知道。”我看着他摆动着手臂,逐渐离我越来越近,“过来点,我保护你。”
“哇噢,勇敢小狗!”
“毕竟我死不掉……应该死不掉吧?”夜翼胸前的蓝鸟在我的眼睛里慢慢变大,“说实话我也不太确定毕竟对面疑似是个恶魔——”
迪克本来还在很感兴趣地听,但在某个瞬间,他原本弯起的嘴角瞬间拉平了。
我立刻意识到肯定有什么事生了——我顺着他头倾斜的角度向身下看去,现脚下的漆黑被一抹亮光劈开了!
“拉住我的尾巴!”见到对面的小猎犬飞用果冻裹住了自己的身体,我对着迪克汪汪了两声,“让我先落地!把我当成缓冲垫!”
“我不能——”
“你必须把我当成缓冲垫!你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死在我弟看不见的地方!”
“……”
那抹光以一种可怕的度变得更亮更大——这代表着我们即将坠入这片未知的白光里,而落地点如果是坚实的土地旁边又没有钩爪能勾住的建筑物(但以这种坠落度推算,迪克的手臂恐怕会断掉),那夜翼就死定了。
被我担心的蓝黑色义警已经降到了和我同等的高度,和胡乱蹬腿的我不同,他移动的方式是那么自然,仿佛他天生就能在天空中飞翔。
然后,他用手轻轻托住了我的腹部,没有主动挪到我头顶,也没有拉我的尾巴。
“我和你一起,”他轻快地说,呼吸甚至没有加快,“没关系的,墨提斯。”
我的侧腰和他的侧腰碰在一起,长长的毛盖住了凯夫拉制服,仿佛这不是一场突事故,而是周末的一次蹦极活动。
白光越来越庞大,我们坠入了这轮白色的太阳,将飘满了万寿菊花瓣的静谧空间摔在身后——
——下一秒,巨大的欢呼声响起。
尖叫,呼喊,掌声如雷鸣!
身边的世界里飞满了如龙卷风般舞动的彩带碎屑,一条又一条的亮色绳子,空荡荡的脚下变成了马戏团帐篷的棚顶,头顶则是座无虚席的观众席。
触目所及皆是明亮又欢快的色彩,我嗅到烤棉花和爆米花的香气,随后则是迪克丝间的香草柑橘味——他托着我腹部的手忽然力,将我整条狗都提了起来。
——迪克用腿倒勾住了某条绳子,带着我悬在了空中。
“啊,”他听起来有些惆怅,“马戏团……”
我则紧紧地盯着那只梗犬。
没人能去拉它,所以它依旧在坠落,小小的身体几乎被风暴般的彩带淹没了。
妈妈?!在风中,小风滚草的叫声忽然紧张了起来,妈妈,你在哪里!
我的耳朵动了动。
它急促的汪汪声越来越弱,直到乱糟糟的风滚草摔向了棚顶,像穿过了什么透明的屏障一样,顷刻间就不见了。
·
“我的腿居然没断,也没感受到什么冲击力。”迪克简单汇报了一下他的情况,“我认得这个马戏团的大致构造,这应该是……哈利马戏团。”
我有看过网络上的报道,布鲁斯成为迪克的监护人前,理查德(迪克)·格雷森原本在哈利马戏团里作为‘飞翔的格雷森’的一员登台演出。
只不过到了最后,两个大格雷森死于人为事故,迪克也离开了哈利马戏团。
……我对‘家长双亡’这件事有点心情复杂。
……布鲁斯表示自己想当迪克的监护人时,是什么心情呢?
“哈利马戏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虽然很惆怅,但现在没空让我emo,“好吧,我的意思是它明显不是真实的——可为什么是哈利马戏团?”
“我也不太清楚。”迪克翻身到了绳子上,灵活得可怕,“稍等……唔……通讯器失效,无法定位。”
我望向那片模糊又狂热的观众席。
没有任何恶意,也没有任何攻击袭来,它们只是在为我看不到的演员们尽情欢呼。
海浪一般的呼声中,我看见了两双明亮的蓝眼睛。
——那似乎是一对正要上台演出的搭档。
可她和他却坐在观众席上,十指交叉,橘黄色的花瓣从他们交叠的指缝中溢出,如同奔涌的河流般淌过了大腿,在脚下堆起了小小的湖泊。
“迪克,迪克。”我动了动尾巴,“那里有人。”
“嗯?”正在忙着收信号的夜翼谨慎地抬头,“哪里,是敌人吗,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