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白不去看窗外繁华的街景,也不去看餐盘里精美的美食,只盯着南栀:“你知道我当初为什麽选择来科奥实习吗?”
南栀放下刀叉认真回答他:“因为有这段实习经历,等你毕业的时候找工作,简历会好看点。”
“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江沅白摇了摇头道。
“我是为了你来的。”江沅白这次没有称呼她为师姐,不知道为什麽自从那个叫沈亦行的外操出现後,他莫名开始感到焦虑,心中一直有一股急迫感,觉得他再不快点表露心迹就真的要来不及了。
“我喜欢你,南栀,从大一开始就喜欢你了。”
果不其然,江沅白说完这句话後,对面传来刀叉掉落的声音,南栀瞳孔微微放大,她似乎对江沅白的话感到很惊讶。
江沅白从南栀脸上看到了非常意外的表情,他的心中一股钝痛传过,认识这麽多年来,南栀对他一直是礼貌有馀,亲密不足,每当他有稍微越界,暧昧一点的行为,立刻会被南栀不动声色地打回去。
好像一直有一个看不见的界限横亘在他们中间,你是你,我是我,江沅白如果找理由送了南栀什麽东西,很快她也会以回礼为由还给江沅白一个价值更高的礼物,没有一点暧。昧亲密的迹象,完全的礼尚往来。
围在南栀身边这麽久了,江沅白从来没见她表露过对哪一方面特别的喜好,导致江沅白都不知道要如何对症下药,他带点失落又略显颓唐,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姐姐,你真的好难追啊。”
南栀弯腰把刀叉捡了起来,她看江沅白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也看出来他好像因为她刚才的反应有点受伤:“抱歉,我是真的很惊讶你刚才的话。”
既然江沅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告白了,南栀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她问:“你为什麽会喜欢我呢?”
“因为你很优秀,我没见过像师姐这麽完美的人。”
南栀并没有对他的话发表评论,只是笑了笑:“因为优秀可以得到关注,可以得到别人的喜欢。”
江沅白点了点头:“这很合理不是吗?”
南栀沉默了一会,用手托着脑袋往窗外看,外面灯光璀璨照得东昌像个不夜城,她缓慢道。
“我以前认识一个女孩,沉默寡言的性子,沉闷又无趣,不仅家庭复杂,跟同学关系也处不好,脾气又臭又硬,固执又倔强,有一次跟同学闹矛盾,班里几乎没人选择相信她,每天过得忙碌又混乱,但还是把生活搞得一团糟。”
江沅白见南栀没有直接拒绝他也没有选择装傻疏远他,他缓和了一点,对南栀笑了笑道:“怎麽会有这麽糟糕的人啊。”
南栀也跟着他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对啊,怎麽会有这麽糟糕的人啊。”
南栀说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学生时期的她自己。
那个灰头土脸丶永远低着头佝偻着背的南栀。
江沅白:“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吗,师姐你不会是在跟我打趣吧。”
南栀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没有一点掩饰,很平静地说:“那是以前的我。”
江沅白刚才的笑容直接凝固在脸上。
南栀看着江沅白明显不信的表情笑了:“我以前真的很差劲,把生活过得一团糟。”
“你说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完美优秀,但我知道我并不是那样的。”
江沅白喜欢她的优秀干练,能力强,陆骞礼给她送花不过只是因为,他身边之前没出现过她这种类型的,觉得新奇有趣。
他们喜欢的都是现在这个成熟丶大方丶处事面面俱到,游刃有馀的南栀,如果他们遇到的是几年前那个尖锐丶灰头土脸,一身刺的她。
他们不会喜欢,甚至可能根本不会留意到她。
除了沈亦行。
现在明媚干练成熟大方的南栀优秀,闪闪发光,可以被很多人看到,但是十年前那个灰头土脸,沉闷无趣的南栀却只有沈亦行一个人留意到了。
也只有他在南栀被说是杀人犯的女儿,被全班所有人认定一定是她偷的白冰莹发卡的时候,站出来说相信自己。
那麽蠢,那麽傻,不懂得明哲保身,明明在这之前她甚至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连他的名字叫什麽都不记得。
南栀不想瞒着江沅白什麽:“我不是无缘无故拒绝你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很多年前就有了。”
江沅白听到南栀这麽说,彻底知道他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是嘛,那我怎麽从来没有见过。”
“因为是暗恋啊,很没用吧,暗恋一个人十年之久,对方都不知道。”
江沅白这次真的是震惊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很意外南栀竟然会喜欢上谁,因为不管对谁南栀的反应都是淡淡的,江沅白一直以为她对恋爱没有兴趣。
南栀长着一张一看就很聪明的脸,她在他这里实在太高不可攀了,聪明,强大,江沅白很难将南栀跟卑微暗恋这种词联系起来,更何况是十年之久。
江沅白就连想一下都抑制不住的嫉妒:“我一直以为你对恋爱不感兴趣呢。”
南栀放下手里的酒:“感不感兴趣这种事情,得分人。”
江沅白又问:“那你喜欢的那个人现在在你身边吗?”
南栀点了点头。
江沅白眼睛发红,额头青筋鼓起,他觉得自己真是输的一败涂地,他强忍住心中的情绪问:“你不准备告诉他吗?”
告诉沈亦行自己的心意?南栀从来都没考虑过,现在能跟他保持朋友的关系她已经很满足了:“不准备,我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情。”
南栀一开始就准备不抱任何期待地喜欢着,如果被沈亦行察觉到,给他造成负担了,她也可以立刻离开,既然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她就要做到收放自如。
江沅白虽说从大一就开始暗恋南栀,但距离南栀很近也就是这半年的事情,朝夕相处半年他尚且都忍受不了,他很难想象南栀这些年是如何度过的,而且她还不准备让那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