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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园计划 向日葵的低语14（第2页）

那株植物轻轻弯下主干，将花朵贴在她流血的额头上。一阵温暖波动传来，伤口立即止血。同时，她脑海中响起程墨的声音，比以前更轻更远，却无疑是他：

"我在这里。比预期更。。。分散，但完整。"

陈岩和医疗队冲进来时，看到祁悦抱着那株发光的向日葵又哭又笑。仲裁者的代表退到一旁，蓝光微微闪烁，像是在表达某种超越语言的敬意。

三天後，方舟号的机库。重返太阳系的小型考察船已经准备就绪。这艘被命名为"园丁之盼"的飞船融合了建造者与人类技术，外形像一片金属花瓣包裹着传统舱体。

祁悦站在登船梯前，怀中抱着特殊培养舱中的向日葵。程墨的意识已经适应了新载体，能与她进行基本交流，但持续时间有限——就像信号微弱的通讯频道。

"所有系统检查完毕。"陈岩报告，他作为首席科学官将领导这次任务，"航程预计17天，借助仲裁者提供的通道。"

小琳和另外两个孩子站在一旁，他们将作为"新人类"代表同行。自从转变後，孩子们展现出与冷冻胚胎的特殊连接，可能是激活终端的关键。

"祁博士。"仲裁者的代表突然出现在机库，"一位。。。非官方代表请求与你们交流。"

一个陌生的建造者形象投射在全息平台上——比仲裁者更锐利的多面体形态，表面是不安定的暗红色。当它"说话"时，声音带着明显的干扰：

"听好，我没有多少时间。保守派内部有分歧，我属于认为应该给年轻物种机会的一派。"一段数据包自动传输到飞船导航系统，"这是避开收割者监视的安全路线。"

祁悦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盟友："为什麽帮我们？"

"因为园丁选择了你们。"红光的波动变得急促，"但警告你们：到达终端後还有最後考验。只有放弃人类形态的存在才能激活它。好好思考是否值得。"

全息投影突然消失，像是被强制中断。机库陷入短暂的沉默。

"陷阱？"陈岩低声问。

"真相。"小琳出人意料地回答，星白色的眼睛望向虚空，"弟弟妹妹们说终端需要纯粹的意识。物质身体是。。。障碍。"

祁悦低头看向培养舱中的向日葵。程墨已经放弃人类形态一次，现在轮到她了？这个念头本该令人恐惧，但奇怪的是，她感到某种平静。如果这是必要的牺牲。。。

"我们路上有足够时间讨论。"她最终说，走向登船梯，"现在出发吧。"

登船程序很快完成。当"园丁之盼"脱离方舟号母船时，祁悦透过舷窗看到令人心碎又壮观的景象——曾经光滑的飞船外壳现在完全转变，形成有机与无机融合的美丽结构，在织女星蓝光中如艺术品般闪耀。这是程墨留下的身体，也是人类新纪元的象征。

向日葵在她的操作台旁轻轻摇曳，花瓣上的程墨轮廓对她微笑："别那副表情。我还是能唠叨你的实验记录，只是换个形式。"

祁悦忍不住笑了，手指轻触花瓣。触感不再是植物应有的质地，而更像某种能量场——温暖，微微震动，带着程墨特有的频率。

飞船进入跃迁通道前，通讯系统突然自动激活。一段全息投影展开：方舟号舰桥的日常景象，工程师们各司其职，舰长李站在中央位置下达常规指令。这是危机前的普通一天，毫无特殊之处，却因平凡而珍贵。

"这是。。。"陈岩困惑地问。

"舰长的告别礼物。"程墨的声音从向日葵传出，比平时更柔和，"他最後的意识碎片在消散前，请求仲裁者保存了这段记忆。不是什麽重要时刻，只是。。。生活。"

祁悦明白了。舰长在提醒他们为何冒险——不是为了宏大的拯救，而是为了保护那些微小平凡的瞬间，那些组成人类本质的日常奇迹。

跃迁引擎啓动，星光拉长成线。"园丁之盼"载着人类最後的希望，驶向已成废墟的太阳系，驶向那个可能改变一切的终端，驶向等待了数百万年的园丁遗産。

而在舷窗旁，一株向日葵静静地面朝远方，仿佛早已知道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