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她的身影彻底消散在空气中。程墨伸手去抓,只握住一把飘散的光点。
"祁悦!"他大喊,回声在山洞中回荡。
没有回应。
程墨咬牙强迫自己站起来。身体每一寸都在疼痛,但胸口的镜守印记散发着温暖的波动,似乎在修复他的伤势。他摸索着走出山洞,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眼。
这里应该是青灵山的某处。远处能看到老君庙的轮廓,看来祁悦的分魂没把他们带太远。
程墨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手机没电了,钱包还在,还有。。。他摸到内袋里的《太虚镜谱》残卷,幸好没丢。除此之外一无所有,连瓶水都没有。
"先下山找林城。。。"他喃喃自语,尽管不确定那个曾经的导师是否还值得信任。
下山的路比想象中艰难。程墨每走几步就得停下来喘气,镜守转化似乎消耗了大量体力。但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一些变化——视线更加锐利,能看清远处树叶的纹理;听力也增强了,连草丛中昆虫爬行的沙沙声都清晰可辨。
快到山脚时,程墨突然感到胸口印记一阵灼热。他本能地躲到一棵树後,屏住呼吸。几秒钟後,三个黑衣人从小径走过,额头上纹着破碎镜子的图案。
"莫先生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其中一个说道。
"那小子中了灭魂咒,活不了多久。"另一个嗤笑,"倒是那个镜灵,莫先生急着要提取她的记忆。"
程墨的拳头捏得咯咯响,强忍着冲出去的冲动。等黑衣人走远,他才继续小心下山。
傍晚时分,程墨终于回到了城市边缘。他不敢回自己公寓,而是去了一个很少人知道的地方——父亲生前留下的老宅,位于城郊的一处小院。
院子里杂草丛生,显然多年无人打理。程墨从门廊下摸出备用钥匙,抖着手打开门锁。灰尘味扑面而来,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简单打扫後,程墨瘫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饥饿丶口渴和疲惫一起袭来,但他必须先弄清楚一件事——林城到底是敌是友?
正思索间,门铃突然响起。程墨浑身紧绷,悄悄挪到窗边窥视——林城站在门外,脸色苍白,左臂用绷带吊着,看起来伤得不轻。
程墨犹豫了几秒,最终决定开门。他随手抄起门边的铁棍防身。
"你怎麽找到这里的?"程墨冷冷地问,没有放下武器。
林城苦笑:"你父亲带我来过。。。记得吗?你十岁生日那天。。。"
确实有这回事。程墨稍微放松了一点,但仍保持警惕:"证明你是真的林城。"
林城叹了口气,卷起右袖露出手臂内侧的一个奇特纹身——一面完整的镜子,与守镜人印记相似但略有不同。
"守镜人一脉的标记,无法僞造。"他虚弱地说,"我挣脱了莫云天的控制,但付出了代价。"他指了指吊着的手臂,"镜傀咒反噬。"
程墨让开身子:"进来吧。"
林城踉跄着进屋,瘫坐在椅子上。程墨给他倒了杯水,林城一饮而尽。
"祁悦被抓了。"程墨直截了当地说。
林城点点头:"我知道。莫云天把她关在玄冥会总坛,正在用邪术抽取她的记忆,寻找最後一块碎片的下落。"
程墨胸口一阵刺痛:"我们得救她出来!"
"'我们'?"林城苦笑,"你看看我的样子,还能帮上什麽忙?"他严肃地看着程墨,"不过你。。。转化已经开始了,我能感觉到。"
程墨惊讶地挑眉:"你知道镜守转化?"
"当然,我是第三十七代守镜人。"林城指了指程墨胸口的印记,"这个印记会逐渐扩展,等覆盖全身,转化就完成了。届时你将能自由穿梭镜中世界,甚至借用部分神镜力量。"
程墨想起祁悦投影的话:"有什麽副作用吗?"
林城的表情变得复杂:"转化後,你会与神镜産生不可分割的联系。如果镜子被毁。。。"
"我会怎样?"
"最好的情况是重伤,最坏。。。随镜子一起毁灭。"林城直视程墨的眼睛,"这就是守镜人的宿命。"
程墨沉默片刻,然後坚定地说:"值得。告诉我怎麽救祁悦。"
林城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玄冥会总坛在城北的废弃化工厂地下。但你现在去就是送死。"他指了指程墨的胸口,"等转化完成,你有更好的方法进入。"
"什麽方法?"
"镜中世界。"林城解释道,"作为镜守,你可以通过任何反射面进入镜像维度,从那里接近祁悦。玄冥会的防御对镜中世界无效。"
程墨想起祁悦最後的话——"找到我。。。在镜中世界。。。"。
"转化需要多久?"
"通常七天。"林城看了看程墨的印记,"但你情况特殊,可能更快。印记扩散的速度与血脉纯度有关,你是陈牧之的直系转世,血脉纯度罕见。"
程墨站起身来回踱步:"七天太长了!谁知道莫云天会对祁悦做什麽?"
"祁悦比你想象的坚强。"林城安慰道,"她是千年镜灵,更是曾经的青云门高修。莫云天想完全破解她的防御没那麽容易。"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布袋:"这里有些灵药,能加速转化。还有。。。"他犹豫了一下,拿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师父传给我的,能在镜中世界隐藏气息。转化完成後你会需要它。"
程墨接过东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林哥,守镜人中真有叛徒吗?"
林城脸色一沉:"有。但我至今不确定是谁。"他站起身,"我得走了,莫云天的人还在追捕我。记住,转化期间不要动用灵力,否则会干扰进程。"
送走林城後,程墨按照指示服下灵药。药物入腹,立刻化作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胸口的镜守印记微微发烫,金色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蔓延。
程墨躺到床上,任由药效发挥作用。闭上眼睛,祁悦的面容又浮现在眼前——不是镜灵的祁悦,也不是记忆投影中的祁悦,而是那个在古庙中为救他而挡下灭魂咒的祁悦。
"等我。。。"他轻声说,"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月光透过玻璃,在床头的地板上投下一片银辉。程墨没注意到的是,那片月光中,隐约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正静静注视着他,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