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祁悦轻叹一声:"你看到的没错。前世。。。你叫程牧之,是守镜人一族的少主。我们。。。"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确实有过婚约。"
尽管已经猜到了答案,亲耳听到还是让程墨胸口发紧。难怪初见时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难怪祁悦看他的眼神时而温柔时而悲伤。。。
"後来呢?"他轻声问,"发生了什麽?"
祁悦的身影微微晃动:"金兵南下,破镜宗勾结外敌,想要夺取神镜打开幽冥通道,召唤阴兵。牧之你。。。为保护我和神镜而死。临终前,你将守镜人血脉之力注入神镜,助我完成封印。"她抚摸青铜镜,"但代价是。。。神镜破碎,我的魂魄也被吸入其中,成为镜灵。"
程墨消化着这些信息,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所以。。。你等了千年?"
"不全是等待。"祁悦摇头,"镜中无岁月,大多时候我处于沉睡状态。直到感应到守镜人血脉重新现世。。。也就是你。"
程墨想说些什麽,却不知从何说起。前世今生的羁绊太过沉重,眼前的祁悦既是那个与他有过誓约的女子,又是一个千年之隔的陌生人。
"不必有负担。"祁悦仿佛看透他的心思,"你是程墨,不是程牧之。前世种种,不该成为今生的枷锁。"
话虽如此,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变得微妙起来。程墨不自觉地更加留意祁悦的一举一动,而祁悦偶尔投来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下午,程墨决定做些准备应对晚上的会面。他翻出父亲留下的一个老式怀表,里面藏着几张泛黄的符纸。
"这些有用吗?"他问祁悦。
祁悦检查符纸:"基础护身符,效力有限但聊胜于无。"她突然皱眉,"等等,这图案。。。"
她指向其中一张符纸边缘的微小印记——一个完整的镜子图案,与玄冥会的破碎镜子相反。
"守镜人标记。"祁悦若有所思,"你父亲知道些什麽。"
程墨回忆道:"他很少谈家族史,只说我们这一脉有些'特殊传统'。"他苦笑,"现在我明白为什麽他总叮嘱我远离古董市场了。"
祁悦正要说话,突然身体一僵,猛地转向窗外:"有人监视我们。"
程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对面楼顶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玄冥会?"
"不,感觉不一样。。。"祁悦警惕地观察着,"更古老的气息。"
她挥手布下一层淡蓝色的光罩,将整个房间笼罩:"障眼法,暂时安全。但我们需要换个地方商议晚上的事。"
程墨带祁悦来到附近的一家咖啡馆。现代装束的祁悦吸引了不少目光,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被注视,专注地教程墨一些基础法术。
"灵力运转如同呼吸,"她指导道,"不要强行催动,要顺应其自然流动。"
程墨尝试引导体内的暖流,惊讶地发现比之前顺畅许多。一块方糖在他指尖上方缓缓旋转。
"进步很快。"祁悦赞许地点头,"你的血脉记忆正在苏醒。"
"前世的我。。。很强吗?"程墨好奇地问。
祁悦的眼神变得悠远:"牧之他。。。天赋异禀,二十出头就掌握了守镜人一脉的全部秘术。"她轻轻握住程墨的手,"你有他的血脉,但不必成为他。做你自己就好。"
这句话让程墨心头一暖。正当他想回应时,咖啡馆的电视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
"。。。着名慈善家丶古董收藏家莫云天先生今日抵达本市,将参加明晚的博物馆慈善晚宴。。。"
画面切换到一个穿着考究唐装的中年男子,面容英俊,举止儒雅,完全看不出是祁悦口中的"千年邪修"。但当他擡手向镜头致意时,程墨清楚地看到了那枚破碎镜子戒指。
"他公开现身了。"程墨低声道。
祁悦的瞳孔微微收缩:"挑衅。他知道我们能看到这新闻。"她盯着屏幕中莫云天的眼睛,"他在告诉我们。。。游戏开始了。"
傍晚,两人回到公寓做最後准备。程墨换了身深色衣服,将符纸和青铜镜贴身放好。祁悦则恢复了古装形态,说这样更能发挥全力。
"记住,无论发生什麽,别离开我超过三步距离。"祁悦严肃地说,"莫云天若亲自出手,现在的我们毫无胜算。"
程墨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如果前世的我那麽强,为什麽最後还是。。。"
"因为。。。"祁悦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因为我犯了错。我太依赖牧之的保护,没能及时完成封印。等他。。。等他用生命为我争取时间时,已经太晚了。"
程墨不知该说什麽,只能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一次,祁悦没有抽开。
临江茶楼是座仿古建筑,飞檐翘角,灯笼高挂。程墨和祁悦从後门进入,避开大厅直接上到三楼。走廊尽头的雅间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
程墨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雅间内,一位白发老人正独自品茶。他穿着普通的灰色中山装,面容慈祥,但眼神锐利如鹰。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手小指上的玉戒——图案是一面完整的镜子。
"守镜人?"程墨警惕地问。
老人微笑摇头:"曾经是,现在只是个看客。"他示意两人坐下,"老朽姓周,是你父亲程岩的故交。"
程墨没有放松警惕:"证明给我看。"
周老从怀中取出一张照片:年轻的程岩与周老站在一处古建筑前,两人手中各持半块玉璧。
"你父亲去世前,将他的半块玉璧埋在老宅的梧桐树下。"周老说,"里面有他想对你说的话。"
程墨心头一震。父亲去世突然,确实没留下什麽遗言。这件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