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看到爷爷收手休息,两人对视一眼,挑眉嬉笑。
都是一家人,他们怎麽能看着自己玩耍爷爷干活,该一起休息才是。
人生大事落地,夫君乖巧听话,今日又有闲功夫,平安好心情地拉着木头往竈房而去。
她本想用芝麻丶蜂蜜丶白糖做一道甜食——芝麻糖薄脆。但她看着竈房箩筐里堆积如山的芋头,临时起意,便打算多做一道荷叶芋艿羹。
挑出十几个芋头,抽出七成让木头将皮削净,另外三成则上锅开蒸,同爷爷说上一声,平安自己便准备出门去摘荷叶。
谁知木头却闷声跟了上来,见平安察觉,他笑嘻嘻地上前,揽住平安的胳膊。
待两人行至门前,好奇许久的木头指着右边那断了一截的粗壮樟树问道:“娘子,娘子,这树好生奇怪,怎麽平安无故断成这样。”
平安听他突然提起此事,当下也有几分心虚,她瞥了眼左右,这才清清嗓道:“那想来有缺德鬼在树下乱说话乱发誓,被雷给劈断折腰的吧。”
木头脚步一顿,平安的心猛然一跳,还以为他识破自己的谎言。
谁知他只是拉着平安发誓:“娘子可是不信我之前说的话,故意试探于我,我对娘子的真心,天地可鉴,我才不怕被雷劈。”
平安松了一口气,她就不该期待他有多少脑子。
这会荷叶难寻,两人找了好久才找到几片大小还算合适的荷叶。回来路上,木头一会拿荷叶给平安撑伞,一会将荷叶凑到鼻间猛嗅荷叶清香。
待得归家,两人才算各归其位。
常规的糖薄脆多用面粉和入椒盐酥油糅合成剂,刷上糖水,沾上些许芝麻入火炉烘烤。
但平安今日想做个不一样的薄脆。
取白糖一两丶蜂蜜一勺丶水一碗丶酥油一两,糯米粉二两丶鸡蛋清一个,去皮黑芝麻三两备用。
刚消停没多久,那边削皮的芋头抱着刮刀呜哇乱叫:“好痒啊,娘子,痒死了,痒死了,这芋头有毒,咱们别吃了。”
芋头本就麻手,他还削一下皮洗一下手,沾了水,那毒性发挥地更快,他又细皮嫩肉,不痒他痒谁。
胡水生接过削皮的活,好笑地让他休息,平安便拉着他进门烧火,烤烤发痒的手掌。
等火烧起来,热气炙烤到皮肤上,能有效缓解这种刺痛般的奇痒,也算是一举两得。
将所有材料混合于盆中,搅拌成干湿均匀的面糊。
竈上一共有三个孔,两个放锅,一个烧水。平安取下一个锅,安了个铁架进竈。
烈火熏烤铁架的时间,平安用勺子舀一勺面糊均匀涂抹于盘中,将其按压成均匀的薄片,待见着竈炉内红碳适宜,抽出所有未烧尽木柴,将盘子入铁架上开烤。
另寻了个炉子起火,平安开始准备熬红糖浆。
爷爷早将芋头削完清理好,平安将这些芋头切完丝,与蒸熟去皮的芋头一同丢进擂钵。看木头这会也不再喊痒,她将木棍递给他,嘱咐道:“把它们擂成泥,生的熟的要均匀混合在一起。”
木头刚刚丢了个大脸,这会回过神来也觉得颇为丢面。虽还是有些害怕这东西,但他正想找个机会挽回失去的颜面,听得平安叮嘱他干活,当下顾不得其它,只满口答应,热火朝天地开始干起活来。
新鲜芋头本就脆嫩,再加之有数芋泥中和,做起来倒是没有做藕丸那样磨人,只是这东西多了,转起来阻力大,时间久了,木头的动作也逐渐迟钝起来。
看着擂钵中的生熟芋头变成了糊,平安将熬好的糖浆倒入芋泥糊中心,再用棍子从侧面开始抄底翻面。如此一来,就能尽量避免糖浆与木棍和擂钵的接触,也能减少些浪费。
家中吃不完的芋头丶莲藕丶豆子,她和爷爷都勤快地做成了粉。
只不过这会家中芋艿粉不太够了,平安取完一碗芋艿粉,剩下的便用藕粉凑数,再加入大勺猪油,平安搓上些干粉,便开始下手揉。
经过多次反复捏和,芋泥糊逐渐发韧上劲。
这会需用小蒸笼,平安数着时间也差不太多,便打算看看薄脆的情况。
刚掀开炉盖,便闻见一股扑鼻而来的芝麻浓香,挥散雾气认真看去,那薄脆边缘已烘烤出金黄的裙边。
芝麻本就易熟,她将薄脆取出,只待凉透後食用。
从盆中取出浸湿的笼布与洗净的荷叶,笼布绞干摊平入蒸笼,再将荷叶摊放在笼布上。这荷叶需比蒸笼大,四周立起,如此倒入的芋泥糊才会从边缘漏出。
理了理荷叶,尽量让荷叶与笼布相贴紧密,平安这才放心倒入第一层芋泥糊。想了想,她又切碎一些油渣与红枣,将它们铺在芋泥上方。
再倒入一层芋泥糊,这样油渣红枣碎就被芋泥完整地包裹在中间。
这荷叶芋泥羹需蒸一个时辰,但薄脆却冷得很快。新鲜出炉的芝麻薄脆名副其实,冷却後又薄又脆,两面皆是满满的酥香芝麻。拈在手中,薄如竹篾,吃起来酥脆掉渣,芝香浓郁,甘甜滋味伴随始终。
她想,这桩云里雾里的婚事,要是也能从头甜到尾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