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买了百余个最便宜的,普通松木做的木纽扣,一个纽扣单卖是一文钱,她买的多,花了九十文;
买了十个普通的陶瓷碗,花去五十文;十把灯芯(每把约二十尺),按照一尺一文钱,花去两百文;三十块香胰子(批量购买只需六文一块),花去一百八十文;三十包胭脂(植物染色,用的红花),十文一包花去三百文;十套七巧板,花去三十文……
幸好阿绵带了算盘和纸笔,她噼里啪啦算着账,铺子的伙计赞叹道:“好厉害的小娘子!”
这里头一共本钱只花了八百五十文,阿绵就用剩下的一百五十个铜板买了碎布头,正好凑到一两银。
也不知道哪个货会比较畅销!
阿绵赶着驴车,一拍脑门,接着匆匆赶往另一个集市——她怎么差点忘了,与她一道出行的书生、大家小姐们,可有不少有钱人呢。旅途辛劳,定有些准备不周全的人。
在油纸伞的铺子前她又有些犹豫起来,普通的竹骨素面伞,只用了单色油纸,一把就要一百文;而竹骨经过处理的,伞面绘制了竹节的,一把要三百文!
若是书生们都带了伞,或是几日都没有下雨的话,她卖不掉,是绝对没有乡下人会去买的。
那样就会赔本。
最终阿绵咬咬牙买了此次采购中单价最贵的东西,一把绘了竹子的油纸伞(三百文),一把檀木(并雕刻有精美的花纹)作为伞骨的,价值高达八百文。
她是想着,到时候若真是卖不掉,竹子伞自己用,檀木伞保存起来,若是有一天小婧成亲时、或是自己有了小孩,作为礼物送给她们,这样也不算白花钱。
接着又买了装有艾草、雄黄的香囊,可以驱虫,买了三十个(一个五十文),花去一两银并五百文;薄荷茶包、菊花茶包各买了二十包,花去四百文。
阿绵精打细算,不断根据剩余的钱挑选货物,就这样进货就正好花去了四两银子。还有一两银到时候要交给书院,作为旅费。
此番壮举,把阿绵的小金库花去了一大笔,当她赶着驴车进家中的小院时,孟婧惊呆了。
“天啊,阿绵,这么多东西要是到时候卖不出去的话,我会心痛一辈子的!”
她原本一直觉得,阿绵是那种很乖巧的小娘子,然而……不声不响的她居然比二哥二嫂、不,比三哥都还要胆大。
要知道这买货的本钱,简直是阿绵挣来的血汗钱,是一碗碗的梨汤、炒菜、腰花汤,还有鱼羹铺的工钱……才赚来的。
“没事的,一定可以全部卖出去!”阿绵在这季节都忙得鼻尖冒汗,将货物们一一归置好,装在扁担里。
到时候她打算让孟驰坚挑扁担,自己背着背篓,将货物全部带上。
孟驰坚紧赶慢赶,在出前做好了阿绵吩咐的要带的货物。
到了书院要出门踏青的那一日,就出现了一个问题。
阿绵的背篓都是零散小件,但是装得太满了,导致她走路像个小乌龟似的,特……别……慢。
孟驰坚的货担里是铁器、怕磕碰的陶瓷碗、两人的行囊(主要是两人的换洗衣物),还背着两把伞。
他默默观看了会儿小乌龟努力挪动的样子(他觉得平日里总是跑来跑去、动作灵巧的阿绵变得这么慢吞吞的很好玩),才喊住她,将她背篓里的香胰子们拿出来放在担子里。
如此总算保持了前进的度,就这样赶到了书院门口。
门口已经聚着不少书生,各个穿着齐整、戴着幞头,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与好友谈天说地着;女子来的不多,因为此番探春学子也不允许骑驴骑马(只有先生们可以),大约四五个小娘子。
“呵,那个了望台和鼓楼我都看腻了,洲城也没什么有意思的,那还有个大书院,”季衡之瞧着满脸兴奋的众人,“啪”的一声展开折扇,“我可是在洲城长大的。”
围着他的则是羡慕,其中也有一两个小娘子,都鼓动着他多说一些洲城的事。
“书我是念不过你们,但若是说起洲城中的哪家酒楼菜色最好,那我可就要说道一二……”季衡之见到出现的陆阿绵,嘴角抽搐几下,“你是货郎啊?!我们这是闲情雅致、悠然自得的踏春,你当这是去赶集了?”
第11o章校霸篇(二十四)
阿绵根本不理会他,径直去与旺旺说话。
孟驰坚跟在后面,无声地笑了笑。
“阿绵,你、你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旺旺特意打扮了一番,颇有些忧虑地打量着她的货物们。
其实季衡之是把众人心声说出来了罢了,尤其在书生们的心中,常言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这样一门心思钻进蝇头小利里,是很违背君子之道的。
但由于阿绵是娘子,又不考学,文人间的声名对她根本就无用。
“我帮你背点。”旺旺顶着众书生意味深长的目光说道。
阿绵摇头:“不用,免得赃污了你的新衣,这不重的。”
王子轩也来了,他大约是当掉了之前穿着的绸缎衣裳,如今和阿绵一样穿的是棉布的。
“给我试试。”他很酷地说,然后试图单手拿起阿绵的背篓——
“你这里头是装了砖头吗?!这么沉!”
阿绵说:“我自己背着吧,这样我比较放心一些。”
王子轩也不逞能了,他来到这个时代最能融入的一点就是体型,和吃不饱饭的流民很类似,手脚都跟烧火棍一样细。
而女院的小娘子们倒不是觉得挣银子有什么不好,但是她们大多家世较好,一直以来认为赚钱就是像父亲母亲那样,和家中的掌柜们每月对对账、管着东家们不要让他们吃掉太多利润,坐在家中喝着茶,便有白花花的银子流进口袋里。
而不是像这样,又累又辛苦,十分的不雅相。
这些十几岁的小娘子们对视一眼,说起了小话:
“你们瞧她,真是可怜,简直是个脚夫劳力。哪有女子是这样的?”
“若是我要做那等失了颜面的小买卖,真真是要羞愤而死,恐怕也得找个井跳了。”
“可惜了,相貌倒是中上,哪怕是做个我兄长的妾室,日子也比这好上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