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吃一边偷偷观察着这家铁匠铺,自己竟然有一同窗家里是开铺子的,这种认知让他颇为新奇。
而且他不知怎么注意到,阿绵明明块头不如那打手,却能将打手支使得团团转。
“这位是……”
孟驰坚走到他面前,恰好挡在他的视线与阿绵之间,“我是她夫君。”
夫妇本是很常见的,季衡之在家中有一位嫡母,五六位庶母,而他自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自己的生母。据说是个丫鬟,生下他后没多久就体弱去世了。
虽然表面他是季家子,但其实并非那正室所出的孩子,在家中众多的子弟间绝不是得宠的那个。不然也不会打他到这个偏僻的小城来。
他所眼见的,往往是一个丈夫有许多女人,但又不能流连其中,与她们也不必有太多交流。
而看着孟驰坚做完事,阿绵跑出来拉着他去堆雪人,两人牵着手的模样,感到十分的陌生。
这也是夫妻吗?
第93章校霸篇(九)
季衡之身边跟着的书童极擅察言观色,立刻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压低声音提醒道:“男女大防,不得不慎。小娘子与她夫君大约是新婚燕尔,才在外如此。”
“我又没说什么,”季衡之斥道:“天下女子那么多,我还不至于看上一个有夫之妇的农家女。”
说完他反倒是自己闷闷不乐起来,“堆雪人有什么好玩?我们去玩冰嬉!”
一伙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孟驰坚岂能不知他那虚张声势,说得那么大声,那不就是说给阿绵听的。
然而阿绵在费劲地制作一个圆滚滚的雪球身体,没有注意到此事。
第二日,孟驰坚就在铺子里做了三双冰鞋出来。
这个的制作其实是很简单的,只需要两块大小合适的木板,在底部固定好铁条,然后绑在原本的鞋下就行。
他们小时候都是玩过的。
将阿绵和孟婧的冰鞋都用绑带牢牢固定好,就去码头的冰面上玩耍了,孟驰坚这才自己穿起冰鞋。
“哎呦!”
“哎呦哎呦!”
小婧原本牵着阿绵,她一摔倒,两人都摔倒了。阿绵憨憨地爬起来说:“走不了路了。”
“你看我,这很简单的。”孟婧是会的,但是作为扶手的话她就太小了,控制不住阿绵的摔倒,就在旁进行演示。
她绕着阿绵转了两圈,轻盈优美,叫阿绵大声称赞,用力鼓掌:“好厉害!”
此时孟驰坚来了,挥手叫孟婧自己去玩,“我来教她。”
阿绵重新站起,两手扶着他的肩膀,孟驰坚鼓励道:“不要害怕,这下不会摔了。不要像平常那样走路,要感觉是在滑动才对。”
此时在冰面上玩耍的人不少,这两人就像两只刚学会走路的笨鸭子那样,一步一步地挪动起来。
“傻不傻,这样是没法学会的。得多摔几次,自然而然就会了。”季衡之远远地看着,他可是冰嬉高手。
别说滑行了,他还会做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可以旋转、跳跃,甚至抬起一只脚做“金鸡独立”。
他下了场,稍稍展示了一下技艺,果然吸引了众多目光。
“再转一圈!再转一圈!”凑热闹的人群很起劲。
季衡之心想我成杂耍人了,眼珠一瞥,现那两人还在鸭子走路。他索性滑了过去,停在孟驰坚面前:“要不我们比一比?”
作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季衡之的身量也不矮,只不过身形削瘦。打架时虽是劣势,可这冰嬉上就胜在灵巧了。
这点上孟驰坚肯定比不过他。
然而孟驰坚面无表情的回答:“我没空。”
“这样滑慢吞吞的,有什么意思?”
“让开。”
孟驰坚直接绕过了他,阿绵盯着自己的两只脚,一到拐弯时就“啊”的要摔倒。
然而每当她紧紧闭住双眼,预备迎接倒在冰面上的疼痛时,就有一双大手牢牢地放在她的腰间,阿绵睁开眼睛,直拍心口,一抬眼就看到孟驰坚目光沉沉,正垂眸看着自己。
阿绵不知怎么不敢再看他,眼神闪躲、双手麻,“你放开我,我会了,我自己滑。”
“好。”
这样转了两圈,阿绵已经会了基本的滑行,这会儿小婧见她会了又过来拉着她转圈。
两人痛快地玩了大半个时辰,这才解下冰鞋,回铺子里喝水吃红薯去了。
这是一年中难得的闲暇时间,年关前铁匠铺里陆续交货,少有顾客了。
而阿绵得知役夫们到下游去疏通河道了,那地算是远的,她不好贸然在雪天赶路,因而歇了继续卖腰花汤的心思。
今年对农户们来说算是个肥年,村里的娃娃们已有三三两两个吃上了花生糖和芝麻糖。阿绵此前是不大过年的,因而不觉得这日子与平常有什么两样,反而是畅想起来:“每家每户都要做年夜饭,那样多麻烦啊,若是有一个过年也开张的食肆,专门接年夜饭,说不定生意会很好。”
孟驰坚将一只虎头帽试戴在她的脑袋上:“钱什么时候不能挣,大过年的要和家人在一起。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