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绵等了一会儿,见他迟迟不回来,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抓住老鼠。
迷迷糊糊间,才听到木门悄悄拉开的声音,“抓到没有?有没有偷吃我们的腊肉……”
孟驰坚此刻清醒万分,索性将阿绵连带着她的被子一同抱在怀里,“抓到了一只特别大的老鼠。”
阿绵闭着眼睛哼哼:“我不是老鼠。”
“是啊,你是一点儿没偷吃腊肉。”
她听到腊肉没被偷吃,顿时放下心来就要进入黑沉的梦乡。
然而有一只蚊子却在她的耳边喋喋不休。
“其实敌军放箭,怎么会只放一支。”黑夜中男人叹了口气,手指划过眼前人的眉眼。
阿绵的睡相很乖巧,与张牙舞爪时完全两幅面孔,又如孩童全无忧虑的睡颜。
“我大哥那次就挡在我的背后,他从小到大就这样,总觉得自己是大哥,要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他的话犹如耳语,几不可闻,“我没能带他回家……阿绵……如果我……”
有什么悄无声息地滴落在枕上的黑间。
“他死了,许多人死了,我得了军功。我回来后,我爹每一日都后悔,他说早知道会这样,原来就不要打他了。他一直对大哥很严厉,对他寄予厚望,要把铺子传给他。”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屏息亲了亲眼前人的额头,“该像你一样的,总得……向前看。”
第7o章深情女二篇(十八)
生病了若是连大夫都不会治,那么还有一个朴素的方法,那就是求神拜佛。
这是阿绵想到的第二个治病的办法。
了第一个月的月钱后,她特意向东家调了一日的休息时间。
当晚就庆祝了一番阿绵赚了钱,在月光中她一样样掏出礼物——阿豆的铜铃铛(一百六十文)、孟婧的几根花头绳和木簪(二十文)、孟驰坚的靴子(一百文)、孟母的新拐杖(八十文)。
此番她的大出血,一举攻破她是“吝啬鬼”和“白眼狼”的谣言,村里人人赞不绝口,很是艳羡(孟母第一时间赶去村口炫耀)。阿绵自是摇头晃脑,得意非凡,感到自己很有本事,又在饭桌上提出了一个自己的想法,她要去庙里进香拜佛,有空的可以一起。
青山的另一侧山上有一处香火还算旺盛的庙,其中有四五个和尚,平日里他们会轮流下山化缘和采买。
“铺子里的旺旺与我说,那庙是很灵验的呢,还有不要钱的素斋吃。”
孟驰坚说:“明日我与你一同去。”铁匠铺在做工时间上是较为自由的,大多数人订了货物,都要过段时间才来拿,就算去到铺子里现没开门,过几日再来就是了。
毕竟小城里就一家铁匠铺。
“我也想去我也想去!”孟婧很是兴奋。
孟母眼睛不方便,迟疑着不说话。
阿绵说:“那么大家一起去,阿母便骑着阿豆,我们牵上山路就是了!”
去庙里的山路是一代代的和尚们修的,平日里香客们走过也将路踩得很平实,宽大约是可以跑一辆马车。
隔日一大清早,孟家的小院中就忙碌了起来。
各人都换上最体面最好看的衣裳,阿绵也穿上花裙和布鞋,这回她没用脂粉,单单用红纸抿了抿唇。
因为要给孟驰坚治病,她再次狠心拿出了两百文,是到时候要去做香火钱的。
这一番花销算下来,阿绵身上只有九百文左右了(此前住旅店和吃饭等,身上花的只有半两碎银,这个月的工钱是一两银子,接着买礼物花去三百六十文,香火钱两百文)。
不过她想到下个月还有月钱,还是感觉很安心的。
孟婧此时在用新头绳一番打扮,她还摘了不少野花,颇有巧思的编在了自己的间。
阿绵看到,也跑去摘花。
“把早食吃了再去!当心衣裳——”孟驰坚将路上要用的物件打上包袱,又提着菜筐往里装路上的吃喝,接着去柴房找出数顶草帽。“小婧,你去把阿绵看住,别叫她踩到泥坑里去了。然后把她带回来,娘吃完咱们就出。”
孟婧领命,顺带着出门展示自己的装扮。
一番鸡飞狗跳后,总算是出门了。
一大一小的两个少女戴着草帽走在前面,孟驰坚则牵着驴跟在后面,时不时地与娘讲路上生的事情。
这一家子平常其实没有说认真信什么教派,不过与此时的所有人一样,都认为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神灵,只要能派上用场,信什么都可以。
走到一半,阿绵感觉穿布鞋走路好累,孟驰坚从包袱里掏出一双草鞋。
又过了一会儿,孟婧喊渴了、阿绵喊饿了,于是众人找了处草地停下来歇息。孟驰坚从菜筐里拿出两支水囊,一支是他与阿绵喝的,另一支是其他家人的,他不允许混用,因此做了标记。
接着阿绵将菜筐里的做好的饭团子拿出来,一一分给众人。
饭团子是她学着外面的铺子做的,用了黄瓜、玉米,混在米里一起蒸熟后,捏成圆状就好。
虽说现在吃是凉的,滋味平平,但是众人都饿了累了,因而在蓝天白云下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休息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接着又走了半个时辰,总算到了庙前。
阿绵朝孟婧使了一个眼色,孟婧心领神会地去搀着阿娘,落在后面慢吞吞的参拜。而阿绵则拉着孟驰坚,又开始给他治病。
她看了几眼别人是怎么做的,眼下就模仿起来,每到一处神佛像,就跪拜几下,双手合十小声地说出自己的愿望。
“观音菩萨娘娘,小民陆阿绵的夫君总是做噩梦,请您治好他吧,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也祝您健康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