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尘冷哼:
“你当然不知。我娘以泪洗面时,你正风风光光的迎娶你的心爱之人,我们衣不果腹,受尽屈辱时,你正琴瑟和谐夫妻情浓,我娘不堪受辱自尽时,你正与你的妻儿共享天伦。”
陆怀忠面上显出些许愧疚,他低头沉思片刻,对霁尘说:
“你说的这些,我自会查证。若属实,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但这些都跟他们没有关系,你休要动他们。”
见陆怀忠急了,霁尘也大笑起来,笑声却怎麽听怎麽苦涩:
“你想给我什麽交代?”
“那些人的身契还在侯府,只要情况属实,我便将他们全部交给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陆怀忠说。
霁尘看着一本正经的陆怀忠,忽然觉得好没意思:
“侯爷,麻烦你动动脑子。我能好手好脚重新站到你面前,就说明我想要的交代早已要到了。那些人已然十多年没与侯府联系,你竟丝毫不知!”
“你知道那些人怎麽死的吗?凌迟!我亲自下的刀。”
陆怀忠再次被震惊,回想一番,确实很多年都没那些人的消息,只因当年将他们母子送去千里之外,陆怀忠便叮嘱了管事,每年固定给一笔银钱就成,其他消息一概不必知会他。
“所以你究竟想干什麽!你把他们带去哪儿了!有事冲我来,别伤害他们。”
陆怀忠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处,是因为妻儿昨日便失踪了,今晨一支穿云箭射向他的院子,箭上携带一张字条,让他孤身一人来青阳观,随信附赠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和一只耳朵尖……信上说若敢带其他人,就直接等着收尸。
他看到信和东西时,整个人都吓懵了,为了妻儿不得不按照信中指令来到青阳观。
在人群中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孩童过来领路,将他七拐八拐领到此处,见到了国师霁尘。
刚开始陆怀忠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怎麽回事,直到霁尘报出自己的名字——陆淮。
这是他婚前与一个渔家女所生的庶长子,那渔家女生得美貌,家中只有老父老母,陆怀忠一时没忍住便收了她,却因身份缘故,不得带回府中安置,只当外室养着。
後来他遇到了门当户对的妻子,妻子家有严令,在正妻诞下嫡长子之前,绝不能出现庶子,否则婚事就免谈。
陆怀忠不想让渔家女和庶长子坏了他的好姻缘,便想着给一笔钱远远将人遣走,他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和仆人,觉得这样就不算始乱终弃,心安理得的娶妻生子。
哪怕直到现在,陆怀忠也不觉得自己有多错,一个普通的渔家女罢了,难道还指望他八擡大轿的赢进门?
比起那些斩草除根的人家,他自问做的还不错,顶多有些失察而已。
“别急,我就是冲你来的。”
霁尘看着陆怀忠那不思悔改的模样,竟觉得自己压抑了多年的恨意实在有些可笑。
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瓶,将之抛给陆怀忠:
“懒得跟你废话了,这瓶子里是见血封喉的毒,你吃下去,我立马放人,并且保证今後不再碰他们,如何?”
陆怀忠满脸震惊:
“你想毒死我?”
霁尘耸肩:“不然呢?跟我有仇的是你,你的妻儿与我何干?不过你要是不肯吃,我也不介意多杀两个人。”
陆怀忠沉声质问:
“你就不怕我带兵围了你的青阳观?”
霁尘冷下面孔:
“你吃不吃?”
陆怀忠见霁尘不像开玩笑的,知道今日无法善终,所谓带兵围了青阳观不过是威胁之言,如今的霁尘贵为国师,据说有从龙之功,连禁军都能调动,陛下对他信赖有加,自己却是前朝旧臣,若真将此事闹上朝廷,陆怀忠真不敢保证结果会如他所愿。
可是,这毒他真的要吃吗?
“怎麽?渔家女的命不配侯爷记在心上,你心爱妻儿的命也不配吗?你一条命换他们两条命,怎麽看都很值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