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跟他打车轱辘嘴仗,潘妤沉默起身,绕过屏风,去了寝殿内室,将魏铎的枕头拖出来,然後从饭厅将魏铎拉起身,不由分说,把他连人带枕头推出了寝殿。
看着在自己面前无情关上的寝殿大门,魏铎傻眼了,难以置信的低头看了一眼枕头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筷子。
长秋宫外伺候的宫婢太监们纷纷低下脑袋,守候在门边的张顺也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是,潘妤!你什麽意思?”
魏铎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夹着枕头拍寝殿门板。
片刻後,内里传出:
“陛下既不愿坦白,妾身也不愿逼你,但从今日起,陛下便去奉天殿住吧。”
魏铎欲言又止,只得拍着门板小声劝说:
“你要我坦白什麽?我行得正坐得直,何时欺瞒过你?开门,让我进去,太丢人了。”
随着魏铎一句‘丢人’,张顺等伺候的宫人们连呼吸几乎都憋住了,恨不得原地消失才好。
“既觉丢人,那便走吧,啰嗦什麽!”门内潘妤并不因此心软。
魏铎有口难辩,又哄了几句,但潘妤依旧郎心如铁,魏铎干脆出言威胁:
“潘妤,你大胆!竟敢如此对待朕,就不怕朕……”
威胁的话戛然中断,因为殿门毫无示警的开了,潘妤面无表情站在门内,目光冷峻:
“你待如何?”
魏铎心虚不敢说,只得继续装糊涂:
“我不如何。就是……咱也得讲道理不是,你这般对我,可真真过了!再怎麽说我也是……”
“你是皇帝。我知道啊,但我是谁?”潘妤双手抱胸,冷静发问。
“皇,皇後?”魏铎回得有些不确定。
“还有呢?”潘妤继续问。
魏铎继续猜测:“卿卿爱妻,心肝宝贝……”
“我还是陛下的救命恩人,陛下忘了?”潘妤抵住了他的花言巧语,给他下最後通牒。
魏铎将枕头换了条胳膊夹,以手掩唇压低了声音说:
“那不是开玩笑的嘛,你怎麽还当真了?”
潘妤刚成亲听到魏铎跟魏家人说她救过他,也以为他是开玩笑,或是为了堵住魏家人的口故意说的,可如今潘妤已知晓前事,只希望魏铎能对她坦白一些。
哪怕有个坦白的态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绞尽脑汁的隐瞒。
“是吗?那妾身无话可说,陛下请吧。”
殿门再次关闭,也把魏铎眼前的光带走了。
从小到大,不管在家还是在军营,魏铎都是当之无愧的小霸王,还从未吃过闭门羹。
今晚一下吃了两回,魏铎便是再喜欢潘妤,此刻也不禁有些生气。
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後,魏铎愤然转身,张顺等连忙跟上,谁知前头走得好好的魏铎忽然停下脚步,张顺等跟在他身後的侍卫和太监紧急刹车,但还是没收住,摔了一小片。
身後的混乱都没引起魏铎的注意,他只顾凝望那紧闭的寝殿大门,幽怨的翻了个白眼,最终什麽都没说,将筷子摔在地上,接着还想摔枕头。
但枕头上遗留的一抹幽香自他鼻端钻入,熟悉的香气瞬间平息了他大半的怒火(本来也没多怒),高高举了两下,终究还是没舍得,抱在怀里郁闷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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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後,潘妤出宫去了翊善坊崔宅。
崔云清听完潘妤的话,惊讶的暂停写字:
“竟有此事?陛下当时竟藏身于後宫?”
潘妤将魏铎男扮女装骗她的事一一告知,向阿娘诉说气愤:
“对啊。我都明显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他还想着骗我!一点都不坦白。”
崔夫人将笔搁到笔架上,看向气鼓鼓的潘妤:
“所以,你就把陛下赶出去睡了?”
潘妤点了点头:“对啊,他不坦白,我也不想理他。”
崔夫人无奈摇头:
“你呀。真是恃宠而骄,也就仗着陛下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