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摆摆手,“无碍。你去,去传信我们放在北狄的人,叫他们速速处决掉金阿瞒。”
事到如今,如果一定有一个他不能掌握的变数,那就只有金阿瞒。
唯有金阿瞒,既是北狄人,又有前世记忆。
纪宁此刻无比懊悔,悔自己昔日一时犹豫,放走了那么大一个祸害。
阿醉知他如今是气急攻心,乱了手脚,他劝道:“主子你先随我回府,等冷静下来,你我再商议此事。”
纪宁不耐皱眉,“无需再商议。他一日不除,我心神不安。”
阿醉无奈,他太了解纪宁了,此人唯有真正被伤及要害时,才会这样固执激进。萧元君受伤的消息让他慌了神,现在谁说什么他都不会听。
阿醉只能假意应下,好让这人跟自己回府治疗。
那一晚注定不平静。
后半夜,纪宁的病情刚刚舒缓,好不容易阿醉将人劝到床榻上躺下,宫里就送来急信。
信是赵禄生派人送的,纪宁拆开信封,只见上面写到:
【陛下伤势过重速速入宫】
第35章找不到了
寅时一刻,派去送信的殿卫回宫。
“禀左相,右相说今日天时已晚,宫中有您坐镇足矣,他明日一早再入宫探望陛下。”
赵禄生横眉,似是不信纪宁能坐视不理,“你见到他了?这是他亲口说的?”
殿卫答:“卑职赶到右相府时,右相已宽衣就寝,是他身边的醉颜掌事代为传话。”
自圣上遇袭,赵禄生一整日都没闲过,虽然明面上没有露出过异样,可心里早就焦急万分。
本想着此等要事应当知会纪宁一声,好让他也出面稳定局势。谁知这人不知是在同圣上置气,还是真铁石心肠,居然还能说出“明早再来”这种话。
赵禄生越想越气,愤而摔袖,一连说了两句“岂有此理”。
“简直无法无天!他纪宁还知道自己是谁的臣子吗?陛下如今这样,他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赵禄生一通怒骂,骂得在场众人皆唏嘘作叹。
人群中,郭城面露狐疑。
他想起白天在地牢碰见纪宁时的情形,那人能如此迅速找来地牢,又是那样慌张的神色,怎么看都不像一点不担忧的模样。
肃穆的空气中,殿门“吱呀”一声从内敞开,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路。
海福领着一队太医出来,为首的太医行至赵禄生跟前,禀告道:“回左相,陛下伤口虽深,万幸未伤及内脏,伤处已缝合,待高热褪去便无大碍。我等会继续轮番驻守在殿外,直至陛下苏醒。”
听闻圣体无恙,赵禄生心口的疙瘩落地。他回身,看了看眼前皆一脸疲惫的众人,道:“宫里有我守着,你们该回去歇息的就回去罢。”
遣散了人,他叫海福为自己腾出一间房用作休息,随后叫住了要走的郭城。
“郭统领留步。”
郭城止步,“大人有事?”
赵禄生勾勾手,边走边道:“你随我来。”
二人前后脚入了休憩用的偏殿,赵禄生遣散随侍,邀郭城落座,又亲自倒了两杯茶,才慢悠悠开口。
“郭统领,老夫有一事不明,还请你解答。”
郭城并未多想,“左相直说就是。”
赵禄生双手扶膝,目光眈眈,“今日白天的事,老夫现在想起来才觉得疑点重重。”
闻言,郭城变了眼神,他警觉道:“大人觉得何处有疑?”
赵禄生凝眸,“老夫想不明白,白日刺客现身时,你我都在陛下身边,为什么动乱时你不去保护陛下,反而来护我?孰轻孰重,统领分不清?”
白日行刺的刺客虽多,场面也的确混乱,但目睹了全过程的赵禄生如今平复下来,仔细回忆,才惊觉许多地方不对劲。
郭城似被问住,沉静片刻支吾作答:“因为,是陛下,是陛下叫我先来保护大人您。”
这个回答毫无说服力,赵禄生又问:“那么,明知四处动乱,陛下为何要私自走远?”
明明御前军已经围了上来,萧元君若不私自走远,怎会被刺客中伤。
郭城咽了口唾沫,“这,陛下为何走远,卑职又怎能知道?这需要问陛下。”
“啪!”
赵禄生猛地以掌击案,疾言厉色道:“郭统领,你可知此次陛下遇刺,事后会有多少人受牵连?你还不说实话?”
郭城被这毫无征兆的一掌吓了一跳,他悻然一笑,仍旧只字不提,“卑职确实无可奉告。”
说罢,他起身告辞。
身后,赵禄生喝住他,“郭城!那日陛下给你的密诏里究竟安排了什么?”
今日发生的一切,有太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陛下、纪宁、郭城,一个赛一个的不对劲,赵禄生如何看不出异样?
背对他的人始终不曾回头,良久后郭城握了握拳,还是那句……
“卑职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