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的路上,他遇见海福和星宿司,他拦住二人打发道:“不用去看了。”
海福困惑道:“陛下好了?”
赵禄生捋捋白须,“陛下无碍。”
话一了,他扬长而去,留下两人面面相觑,不知作甚。
嘉奖全军的圣旨一下,阿醉就急急忙忙跑去向纪宁报信。只因此次第一批回京的名单里,就有纪宁的伯母和堂弟。
作为纪宁如今唯二在世的亲人,前世自十八岁分别后,一直到他们二位战死,纪宁都未曾见过他们一面。
此次嘉奖本是喜事一桩,可谁知纪宁听完旨意,脸上没有半点喜悦不说,反倒愁云满面。
阿醉知道他的顾虑,“奴听说这是赵大人向陛下请的旨。”
赵禄生?
纪宁愈发疑惑,前世都没有的旨意,如今怎么突然冒出来了?难道赵禄生也……
由不得他捋清楚事情脉络,阿醉紧接着说的第二个消息,让他如临大敌。
“赵大人还派人传信,说今年的祭神仪式,主子你不必参加。”
原本前世也是因为禁足,纪宁没有参加这一次的祭神。
但这都无关紧要,真正让他心头一颤的,是他忽然记起前世祭神仪式时发生的一桩变故——北狄搅局,萧元君遇刺。
第33章御驾遇袭
瞧着人面色都变了,阿醉无需多问就猜出了自家主子的心思。尽管他心里百般不乐意管那人的事,可那人终究是一国之主,他若有事,举国不宁。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坐到床榻边瞧着纪宁道:“北狄那几名探子的来路和行踪,令司一直跟进着。仪式当日,奴会多安插些人手暗中护驾,主子放心,陛下不会有事。”
阿醉做事,纪宁一向是放心的。
可不知为何,他仍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很不安宁。
阿醉握住他的手拍了拍,“主子别想了,你就放一万个心。再说了,前世在我等不知情的情况下,敌人都不曾伤那位分毫。这次我等早做打算,更是万无一失。”
想来前世确实有惊无险,纪宁扶了扶心口,只能在心里宽慰自己。
宽慰归宽慰,当日夜里,他还是卧在榻上,熬夜画了布防图,又叮嘱了阿醉许多事宜,才算彻底放心。
禁足到第十日,纪宁堪堪能下床,此时京都城都在为新春和祭神仪式做准备。
都城内凡是通往祭台的道路,早早就派了重兵把守。
禁足到第十一日,宫里传来贺报,侯远庭率军归朝。
萧元君按照约定,册封他为城门尉,顺势顶替了王齐全的旧职。
自这日起,许久不在朝堂上露面的侯严武又重新活动了起来。
而作为炙手可热的“新贵”,侯远庭被圣上钦点为近身随侍,负责在祭神仪式当日陪皇伴驾。
往后,京都城陆陆续续下了几场雪,气温一天胜过一天的严寒,才有些好转的纪宁被这几场雪催的又卧床不起。
禁足第十五日,陪皇伴驾的最终名册在文武百官和高门士族中流传。早些时候“纪宁不参加祭神”的传言被坐实,一时间议论纷纷。
先后两次禁足,身居相位却被新起的后生排挤出伴驾之列,如此待遇,人们不得不猜测这右相怕是大势将去。
这股流言之风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大街小巷,旁人或冷眼旁观,或避之不及,却仍然有人主动寻上了门。
那日午后,纪宁服过汤药将要午眠,门外李管家来报,说前院兰努尔求见。
纪宁命管家将人带来别院。
不一会儿,兰努尔站在门外,“民女无意叨扰,还请大人海涵。”
隔着门扉,纪宁看着那人手里抱着包袱,他轻轻咳嗽了几声,“我近来染了风寒,就不请姑娘入内吃茶了。”
闻言,兰努尔担忧道:“大人如今可有好转?民女那儿有几味治风寒极好的药,大人如有需要,民女回去取来。”
“多谢。不必了。”纪宁谢绝她的好意,曲肘撑住枕头,将身子往上支了支,“姑娘来有何事?”
兰努尔晃晃手里包袱,只听一阵金银碰撞声,“上月听雨楼的分红下来了,民女特来交予大人。”
才开铺一月就有盈余?纪宁不免感到惊讶,他道:“日后楼中分红,你与李管家交接即可。”
兰努尔答:“是。”
随后好一阵沉默,见对方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纪宁问:“姑娘还有事?”
兰努尔盯着紧闭的门扉,几经犹豫后问出了口,“民女不懂,我和大人萍水相逢,我又只是一介平民,大人为什么愿意一再帮我?”
甚至几次都是为了帮她,而被帝王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