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众人免礼,人群瞬间四散开来,无人再敢往他这处看。就连之前围在赵禄生两侧的几人也都噤了声,躲去远处。
他听耳侧传来低语。赵禄生道:“纪大人禁令初解,还是不要太过高调。”
纪宁莞尔,“官服乃陛下所赐,与今日盛会正合适,怎算高调?”
既要演君臣和睦,自要拿出和睦的证据。
赵禄生摇头,不再多言。
十国来朝此等盛事,总是繁琐又熬人的。
在雪地里等了一个时辰,宫里才来人领大家去偏殿用早膳。用过早膳,修整半个时辰,一群人又往大殿前的广场赶去。
这时天色已大亮,文武百官按官位高低列队于广场两侧,而与广场相连的高台上则摆设着帝王的龙椅,由赵禄生和纪宁候在左右。
一切准备妥当,余下的时间便是等。
每隔三刻钟就有人快马入宫,上报各外邦国入京的行踪。
待报到第一个入午门的外邦时,便有太监疾跑去万岁殿上报。
不多时,萧元君在仪仗队的簇拥下露面。
百官叩拜,萧元君端坐龙椅。
他今日亦穿得十分隆重,新做的龙袍完全按照他的身量裁剪,一丝一寸都是贴身的。又因是一身玄黑色,更衬出了他的庄重。
不过很快就有人发现,帝王的新衣样式与那纪宁的怎如此相似?
何止相似,简直一模一样。
此时二人一坐一立,一个庄重,一个冷肃,一样的灼灼之姿,风华正茂,竟好生……
好生般配。
离二人最近的赵禄生被自己的想法惊住,他右眼皮登时狠跳不息。他先看纪宁,后看萧元君,越看越糊涂。
这衣裳若是纪宁自己做的,还能参他个以下犯上,偏生这衣服是陛下赏的。
纵使有万千疑虑,赵禄生最终都沉住了气,未吭一声。
台下眼风乱飞,台上萧元君的目光锁定在纪宁身上。
他记得这身官服是完全按照纪宁的身形制的,可理应合身的衣裳如今穿在人身上,竟多出了许多空隙。
自南巡归来,他似乎越来越瘦。
萧元君抬了抬手,海福立即将脑袋凑上前。
“去为右相取件披风来。”
帝王的声量不大,却因为场面过于肃静,这一句轻语亦飘进了不少人的耳朵里。
起初还拿不准局势的人们一下子都明白了。
谁说禁足便是失宠?这右相分明更得帝心了。
这下,每个人望向纪宁时眼底的那些“估量”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全是“恭敬”。
披风取来,由海福呈给纪宁,“大人。”
纪宁兀自一愣,思忖“君臣和睦”的戏码这便开始了吗?
他掩去多余情绪,谢过萧元君后换上披风。
恰此时,中门的侍卫来报。
“沙敕使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