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三日她的月经已经迟了好久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过来,屋内已经没了付萍的身影,崔璨关掉七点钟的闹钟,她坐起来缓了缓。
付萍拿着牙缸牙刷进来,下巴还残留有牙膏沫,惊讶道:“呀,璨璨姐醒啦?怎麽不多睡会儿?”
崔璨摇摇头,穿上毛衣,付萍拿来个暖壶,招呼崔璨一起来洗脸:“这水可热呢,我给咱倒在脸盆里。”
早饭是在简陋的教师食堂吃的,馒头丶白粥丶一盘炒得油亮的土豆丝。
八点半的时候,学生们陆续进教室,漠山坝中学老师不多,现在放寒假,就只有两位老师留校,付萍是教初中的,隔壁宿舍的老师教授高中知识,不过,据付萍所说,他们一般无所谓,能教的都教。
这里的老师基本都是漠山坝本地考上大学之後回来的,他们放弃了外面大城市的工作机会,转身回了荒凉落後的家乡,教书育人,报答社会。
崔璨一行人的作用主要是帮他们系统梳理知识点,再加上解答疑难问题。
凌野是在下午出现的,看到讲台上的崔璨,明显愣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崔老师?”他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解释道:“我上午去给家里的冬小麦浇冻水了,所以没来。”
凌野依旧穿着学校发的冬季校服,头发长了些,好像也黑了些。
崔璨觉得好奇妙,家里没有田地,她虽然每天都在讲农业,讲全世界的农作物,可真正在现实触及到那些知识时,尤其是这些字眼从一个刚在田埂上劳作完的学生嘴里说出来时,只觉得奇幻。
“原来是真的。。。真的要浇冻水啊!”
凌野下意识地就说出了地理作用:“对,防旱保墒。”
师生对视,眼神里藏着笑意。而後崔璨看到了凌霜。
女孩比她想的还要漂亮些,穿着件和凌野一样的校服,宜川一中的校服不限制订购件数,凌霜身上这件明显不太合身,不过崔璨没理会这些,她只是眼含笑意的看着兄妹俩,自带一种熟人间的亲切。
她比凌野要低一个头还多一些,许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小霜的头发像枯草一般,了无生机。
她将自己带来的书交给了小霜,女孩明显手足无措,一边後退一边摆着手:“老师我不能要。。。”
凌野替她接过,说了声“谢谢”。
“所以你这几天也都会来吗?”几人朝教室走去,崔璨随口问道。
凌野其实并不知道崔璨在这次的行列之中,事实是无论老师有谁他都会来。
“对,小霜也会来。”
家里不忙的时候,凌霜就会来漠山坝中学。
凌野的课本很干净,上面都用黑蓝红三色的笔标注着笔记,她自学不懂的时候,就会在电话里问凌野,但她又害怕浪费凌野的话费,有时也会直接来学校问老师们,他们都很好,不会因为自己不是这里的学生就拒绝凌霜,相反,凌霜有时还可以帮着他们处理一些初中生的问题。
凌霜和她哥哥凌野一样,成绩都很好。
宜川一中设立的有奖学金,凌野会用自己年段第一的成绩让父母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觉得无所谓,有人给钱总是好的,毕竟凌霜也不是每天都来中学。
崔璨很快见到了学生们,来的人比她预想的要多,初中一个班级,高中两个班级,她和同事们一一和大家打过招呼。付萍昨天已经拟好了课表,崔璨先和英语老师小林在初中班级上课。
学生们都很乖,存着对新老师的打量,好奇地瞅着她们,崔璨先上了一节语文课,给大家讲了作文的专题,因为人数问题,老师们大都兼任,文史哲的界限变得模糊,好在她语文功底扎实。
崔璨上完课的时候,轮到小林给初中上英语,崔璨悄咪咪跑到隔壁,化学老师在理科班讲授,数学老师则在给文科班上课。
透过窗户,崔璨看到了凌野,他也端端正正地坐在教室後面,因为来的是理科班的数学老师,有时候他讲的并不适用于文科班,凌野就会站起来,和他一起配合,着重突出文科生的讲题思路。
凌霜则坐在第一排,她小身板挺得直直的,很认真地在听讲。
下午也是一样,大家错开来给不同的班级上课,崔璨明显感觉到孩子们的基础不是很好,她讲自然地理的时候,面对一些基础的知识点,比如晨昏线丶时区与区时,学生们的脸上浮现出懵懂的表情,她又把初中这块的只是串讲了一遍,课下凌野会主动给同学们讲解听不懂的地方,像小老师一样。
本来是没有晚自习的,学生们本应七点钟回家,但他们有的吃过饭後又主动回来,继续在教室里学习,他们老师也没有事儿做,在教室里四处转着,遇到学生问问题立刻俯身讲解。
付萍开心地和她说,觉得自己对知识的掌握程度都大大提升了,她是本地人,家里只有妈妈一人,今天蒸了包子,给他们一人带了几个,猪肉白菜馅的,像外婆的味道。
崔璨感到很充实,她在这忙碌饱满的一天天中没有空档去想那些令她烦躁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价值,特别是当学生眼睛亮晶晶地来找她问问题的时候,十多年前的子弹正中眉心,她不吝啬给出鼓励,也祝愿他们可以走出漠山坝,去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
晚上睡觉前,崔璨和付萍一起结伴去厕所,宿舍楼的厕所并不在楼内,而是在楼後面的棚子里,她们打着手机手电筒,快快结束上了楼。
“璨璨姐,我再和你住几晚,之後我得回家住。”关掉宿舍门後,付萍不好意思地和她解释:“家里就我妈一个人,她腿脚不方便,晚上起夜我不放心。。。”
“没事,你回家和妈妈一起住吧,我一个人可以的,炉子我也会用,你不用担心这个。”
这几年上面呼吁说不许使用炉子,可像漠山坝这样的地方有很多,没通天然气,冬天不生炉子的话很遭罪。崔璨小时候家里也用这个万家牌,炉子外围是白色的搪瓷,煤球烧玩之後变成白色,干巴巴的,但很轻,崔璨最喜欢干碾碎它的活。
付萍松了口气,今晚她挺兴奋的,村镇的夜晚,娱乐活动很少,宿舍楼这里没安装WiFi,连信号也不太好,现在躺在床上,也不过十点半。
两个人开始聊天,付萍主动说起她和男朋友分手,两人都是从漠山坝读书走出去的,毕业後男t友想留在城市,付萍想回家乡,规划的巨大差异让他们不欢而散。
“不过也没什麽的,他向往那里的生活,我不行,家里只有我妈一人,这里还有这麽多渴望走出去的学生,我回来也是贡献自己价值。”
付萍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很棒,虽然和相恋很久的男友分手也有那麽一些可惜,不过没什麽,“我可以接受这辈子都一个人,我又不是非结婚生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