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斗胆问一句,你希望他们之中谁能赢呢?”十方继续道。
“谁能赢?至少带一个天机阁的人下地狱吧,两个只知道内斗的东西。”玄色怒斥。
今夜无风无月,星河却璀璨。
长安城难得有这样明亮的星空,不像是大灾的日子,应该是大好的日子。
玄色却擡头看了看:“斗牛冲角,不祥之兆啊。”
虽然已经有了万千种猜测,但还是被白府的景象震惊了。
月光如水洒在庭院,晚风寒凉,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却看不到血在哪。
一般来说,月色之下,干湿不同的地面有着不同的光泽,如同阴阳交错。但这里没有血流的痕迹。
堂中坐着一个男人,一手持剑,一手自然垂落,微垂着的脑袋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死了。听到动静才微微擡起头,打量着来人。
他的眼睛,永远泛着猛虎一般凶狠的光。直到看清来人,他提剑站了起来,浑身骨骼作响:“您来了啊。”
用词尊敬,语气却是说不出的诡异。像是被吵醒的狮子,隔得老远也能闻到血腥气。
玄色正准备踏进去,才发觉地上淌满了血。
原来没有分出深浅,是因为血流满了麽?
死的人,不言而喻,是白承箴。苏舜钦不仅打断了他的手脚和肋骨,还把肉一片片割了下来,才流了一地的血。还有胸口插着的一把纯黑的剑。不用想就知道,他也是在每一次呼吸都会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中,绝望地等待着死亡。
“要问罪麽?”苏舜钦说着从桌上跳了下来,白色的宽袖戏服被地面的血液染成黑红,上面还有血液飞溅後绽出的花朵。
“我就知道你会赢的。”玄色哑笑,“这才是我认识的你啊,事情处理得真漂亮。”
处理得那可太好了,玄色说要他们在长安引起恐慌,分散祝守玄的注意力,他就只做到了这些,还把“替罪羊”换成了“真凶手”,为自己解决了麻烦。
玄色看着那双眼睛,眼里尽是恨意,恨不得将他也吃了。
苏舜钦坐在那里,沉默,长久的沉默。而後忽然痛苦的挣扎起来,彷佛有什麽东西就要破体而出。
玄色知道,那是凶神的影响,这孩子身上残留了凶神的一缕魂魄,时时失控。
他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後扭头的瞬间,刀光一闪,凶神占据上风。苏舜钦再擡头,瞳孔放大,变成血红色。
玄色在看清这一切的一瞬间,苏舜钦的刀已经割开了他的脖子。血液喷涌而出,而他也失去一切支撑般缓缓跪地。
苏舜钦如释重负般扔了剑,褪去一身染血的宽袍礼袍,消失在角落里。
在离开白府後,又失去支撑般倒在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等他醒来的时候,却只看到玄色坐在他的床头:“你醒了啊,好孩子。”
无数次,苏舜钦杀过他无数次,每一次,他都能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这个男人彷佛有无线复生的能力,就像苏舜钦那年死了,却不知为何被他唤醒。
“你杀了清献候。”玄色又道,语气平淡,彷佛并非什麽大事。
但这句话在告诉苏舜钦,白承箴不会再活过来了。
玄色在他们之中选择了他。
苏舜钦因为害怕止不住地颤抖,面前这人是个疯子,北辰是他永远逃不出去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