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的害怕,柳卓妍歉然一笑,但手握住碧泉剑的剑鞘,把剑柄方向笔直地给她,表明自己并无敌意。
“我很抱歉吓到你了。”
这个毫无敌意的动作化减了罗煞的防备心,她迟疑了一下,然后在柳卓妍温柔的注视下结果碧泉剑,不再抗拒她的接近。
“我现在要替你把脉确定你体内的复原程度,以及炙炎掌毒素在你体内的堆积程度,好吗?”沉稳的语气不变,她在等待罗煞的回应。
内伤?!罗煞一呆。
记忆中她的确挨了那些老头们几拳几掌,但刚才运转内力时并无淤塞阻碍,莫非……
“你替我疗伤?!”
她自知伤得不轻,替她化去体内淤血想必花了这人不少精力吧。
“这样复原的比较快不是吗?”柳卓妍笑道,试探性的伸手,见她没反对,这才坐到床边轻切她的手腕检查她的脉象。
目光停留在柳卓妍的手上,罗煞长叹了口气,向后倒回床上。
头有些隐隐作痛,她完全猜不透这个人的行为模式。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笑得如此温柔?为什么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如此温暖?为什么一个人会对另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付出关心?
“不舒服吗?”听她叹息,柳卓妍关心地问。
“我不懂。”这个人的做法和她过去所学的东西差距太大了。
他们说,没有人会不求回报的帮助别人——但她全身上下除了现在在自己手中的碧泉剑外,再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他们说,每个人都是虚情假意的骗子——但这个人却耗损重要的内力来救她。
他们说,凡是多余的情感全部丢掉。她应该已经做到这项了,毕竟手刃十名相处十二年的师父后,她也不觉得难过。
那……为什么她却有点想再多听一点这个人声音的欲望呢?
过去和现在的落差让她有很强的失落感,跟带来更多的烦躁与不安。
看出她的焦躁,柳卓妍疼惜的轻轻抚摸她的头,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细柔的丝,无言的包容她的不安。
这个动作让罗煞浑身一震。
但她没有反抗,或者该说,内心的震惊完全镇住了她,压下了她所有的反应能力。
柳卓妍专注在替她把脉,并没有留心到她心境上的复杂变化,她在乎的是另一件事。
“你完全没有受到炙炎掌的影响。”这可奇了,她走遍江湖可未曾听过有人修练炙炎掌却没事的。
闻言,罗煞秀丽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淡淡的说出答案。
“我是药人,打从三岁起每个月会在药毒中浸泡七天,会有任何反应才奇怪咧。”
除了一开始会因为浑身剧痛而反抗挣扎,久而久之倒也习惯了。
是福是祸她不知道,但她非但百毒不侵,连内力深厚,内外伤复原之迅都算是江湖上罕见的奇葩。
相较于她的漠不关心,柳卓妍却皱眉沉道:“到底是谁这么对你?”
这简直不把这孩子当人看。
轻轻拨开罗煞过长的刘海,她疼惜地抚摸她的头。
要把人养成药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但要长达十年以上的每日喂食珍毒奇药,每个月更要用各式药材醺泡,其中痛苦不是常人可想象的。
而关于药人她也只有听师父提过,却没有想到真的有人在这么做。
她又为什么生气了?!
迷惑的看了柳卓妍半晌,完全不得其解的罗煞没有回答,只是疲惫的闭上眼。
她只觉得好累,而柳卓妍放在额上的手让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可以放松去睡,不用担心一睁眼会看到一把匕朝心窝刺来……
“累了吗?”柳卓妍轻问,“睡一下吧,好孩子。”
好孩子?!她记忆中每个人都是骂她噬血、猖狂、残忍、嚣张……至于好孩子这三个字,还未曾听闻。
她真想开口嘲讽这句话,但她好累……
罗煞动了下,却懒得张眼看她,整个人如同一只大猫般的沉溺在温柔的轻抚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