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着走廊不甚明亮的冷光,一道颀长挺拔却又透着浓重疲惫的身影静默矗立在门框边缘。
多日不见……
沈慕寒站在那里,如同一柄刚从最惨烈战场收鞘的凶刃。
眉骨深刻,眼窝下浓重的青影如同晕不开的墨,薄唇紧抿得毫无血色。
周身裹挟着未散的凛冽寒气,仿佛刚从极地冰原穿梭而来。
神情疲惫到了极致,连那向来自持挺拔的脊梁也隐隐透出一丝不堪重负的佝偻。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爬满了血丝,犹如熬干了精魄的困兽,喉咙滚动间溢出的声音嘶哑枯涩得如同破败风箱:“你以为……会是谁?”
顾朝颜嘴角那抹本就被冻结的弧度彻底消失。
他迎上那双布满血丝丶几乎要吞噬他的眼睛,语气冷冽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是谁……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那门口森严的守卫,若无他沈慕寒的默许,便是一只蚊子也休想飞进!
沈慕寒没再言语,干脆地转身,径直走入病房配套的洗手间。
哗啦啦——!
淋浴间的水声随即响了起来。
顾朝颜:“???”一
股难以言喻的烦躁陡然升起。
有病!
十多分钟後,水声停歇。
洗手间的门打开。
沈慕寒只裹着浴巾走出来,精悍劲瘦的腰线上还沾着未擦净的晶莹水珠。
他熟门熟路地从衣柜中取出备好的丝质睡衣,慢条斯理地换上。
带着一身清冽湿漉的水汽,发梢微湿地重新步入主病房。
顾朝颜住的是医院最顶配的套房,主卧一侧还连着一间小巧的陪护客房。
顾朝颜目光淡漠地扫过那扇陪护客房门的方向,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位大爷会自觉走进那方空间。
然而……沈慕寒迈着坚定而毫无犹疑的步伐,无视了那个小房间的门扉,径直朝病床中央的他走来!
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侵迫感!
“你想干什麽?!”顾朝颜浑身骤然绷紧,本能地向後微仰,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充满警惕地低声质问。
沈慕寒像是没有听到那声质问,甚至吝于再给一个多馀的眼神。
他径直走到病床宽阔的另一侧,面无表情地掀开那床柔软羽绒被,毫不犹豫地躺了进去。
暖和的被褥被带起,寒气贴着顾朝颜裸露的脚踝窜起。
沈慕寒调整了一个最舒服却也最占地方的姿势,陷在高级枕被里,然後,才慢悠悠地从喉咙里滚出两个干涩沙哑到极致的字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