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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抢救（第1页）

第70章:抢救

时间仿佛被拖入了粘稠的泥沼。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麽漫长。

顾朝颜只能看到医生焦灼指挥的背影，护士跑来跑去的身影，急救药物被推注时手臂的起伏，复温毯闪烁的电子温度提示……

巨大的丶无形的恐惧像冰冷的海水，彻底淹没了他。身体还在虚弱地颤抖，身体的疼痛此刻已被更剧烈的揪心所掩盖。

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的嫩肉里，留下深红的月牙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楚。

怎麽会这样？

谁？

什麽时候？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几个混乱的问题在疯狂冲撞。

沈慕寒，那个翻云覆雨丶仿佛无所不能的沈慕寒，为什麽会毫无声息地倒在这里，就在他眼前？

就在刚刚，他还霸道地躺上自己的病床……那是他最後一次和自己对抗？

一种尖锐的丶混杂着恐惧和某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从未如此清晰地剖开了顾朝颜一直试图封闭的心门。

那不是恨，不是愤怒，是一种更原始丶更令人窒息的恐慌——他可能正在失去他，在他还来不及梳理清楚那盘踞了五年的复杂心绪之前！

“顾先生！”保镖沉稳的声音将他从几乎要迷失的恐惧中稍稍拉回。

顾朝颜猛地转头，眼底是一片惊悸未定的红丝：“查！给我查清楚！他进房间前接触过谁！喝过什麽！去过哪里！所有细节，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近乎暴戾的决绝。

保镖郑重点头：“已经在查。医院安保最高级别响应，所有相关监控已封存。顾先生放心，沈先生这边……有最专业的团队，一定能……”

他的话被玻璃门内的景象打断。

医生似乎正试图将一支软管插入沈慕寒的鼻腔深处。昏迷中的沈慕寒不知是本能还是痛苦，喉头剧烈地痉挛了一下，身体弓起一个轻微却极其痛苦的反抗弧度，发出一声压抑的丶野兽濒死般的咕噜声。

这微弱的动静，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顾朝颜的心脏上。

他再也控制不住，几乎是推开了挡在身前的保镖，踉跄地冲到玻璃门前，双手“砰”地按在冰冷的玻璃上，指节用力到发白。

隔着玻璃，他看到医生皱着眉和旁边的护士说了句什麽，然後小心地移开了一点压迫点。

沈慕寒的身体才缓缓松弛下去，但胸口起伏的呼吸却依旧微弱得令人心颤。

脸上那层死寂的灰败，在这番折腾下显得更加刺目。

顾朝颜的脸几乎贴在冰冷的玻璃上，额头抵着门框，胸腔剧烈起伏，喉咙里像堵着一块滚烫的烙铁。

医生刚才那个细微动作带来的舒缓，和他脸上无法抑制的痛苦之间形成的巨大反差，像锋利的冰锥刺穿了他所有的防御。

那从来只懂得强硬掠夺的人，此刻竟是如此脆弱，如此……需要倚靠。

一种灭顶般的悲恸席卷而来，夹杂着铺天盖地的恐慌和前所未有的心疼。

五年了，那些横亘在心头的刺丶那些被掩埋的往事丶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与纠缠……在这生死未卜的冰冷现实前，统统脆弱得像一层薄冰，瞬间碎裂消融。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滚烫地砸落，迅速在玻璃上晕开模糊的印迹。

他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呜咽，可肩膀却在剧烈地丶无声地耸动，身体顺着冰冷的玻璃无助地滑坐下去。

“沈慕寒……”

一声破碎到几乎听不清的哽咽，在冰冷的空气中溢出，“你……不许有事……听见没有…我们账还没算清楚。”声音低得如同呓语，却蕴藏着撕裂般的哀求。

保镖默默地守在一旁，看着那个从来桀骜丶甚至有些冷淡的顾朝颜，此刻像被抽走所有脊骨一样蜷缩在门口，身体因为无声的压抑哭泣而颤抖，像个失去了唯一依靠的孩子。

他默默移开视线，心中一片沉甸甸的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