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蜮吗?有意思。”
谢魇很快确认这应当是一片全新开辟的鬼蜮,唇角微扬起,擡起脚步往煞气源头走去。
谁知刚踏出一步,白骨堆便爆发出刺眼的白光,似有什麽东西要从地面出来,白骨震动不止,谢魇唇边挂着浅笑,并未停下步伐。
一个个青灰的影子从白骨里飘出来,大多是不到十岁的孩童,穿着监察所为他们定制的白袍,衣摆染红,一双双小手向谢魇抓来。
孩子们的哭声在鬼蜮中回荡,他们喊着好痛,哀求着救救我,声浪如潮水涌入谢魇耳中。
他的脚步没有因为这些狰狞骇人的怨灵停下,轻轻挥手,妖力将这群小鬼通通化为尘烟。
霎时,远处的怨灵皆停滞原地,像是在忌惮他。
谢魇没有将这些被煞气控制的小鬼放在眼里,似不经意瞥了眼身後暗处,接着往前走。
坑底不会有人比谢魇更熟悉煞气,鬼蜮一切皆是迷障,他只需要追寻煞气源头而去即可。
越是往前走,遇到的怨灵就越多,最初还只是畏惧不敢近前,後来像是被触碰了底线,它们开始眼睛发红,不要命地扑过来。
谢魇能感觉到煞气源头越来越近,毫无疑问是那邪物在警告他,可他本来就是奔着那东西来的,弹指一挥间,怨灵皆化为飞灰。
下一瞬,妖力击穿迷障,一出大坑出现在他眼前。
浓黑阴森的煞气如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四周怨灵皆退避,坑底的浓雾中血光若隐若现。
到了此刻,煞气源头没有再对谢魇警告或是攻击,谢魇竖瞳隐现,轻轻吸了一口煞气。
“是在等我前来吗?”
谢魇轻笑一声,眸中金琥珀竖瞳显出,忽然射出一道黑紫妖力,将坑底的浓雾一扫而清。
坑底的邪物露出了原本的面目,那是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刃殷红如血,杀气灼灼。
剑身四周有残馀煞气环绕,悬在原本的填尸井累累白骨堆之上,透着一股致命的阴冷。
谢魇敛去竖瞳,勾唇一笑。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自他身後刺来,寒意逼人。
不过在一呼吸之间,像是早有预料的谢魇便施施然地侧身避开长剑,转身一脚踹上那握着灵剑的手腕,灵剑被用力踢飞,握剑偷袭谢魇之人也狼狈地疾退到不远处落地。
谢魇看清楚那人的真面目,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一路跟着我,到此刻总算是现身了,王昊。”
亦或者说,气运之子。
王昊捂住酸痛的手腕,闻言猛地擡头,面露错愕。
“你早知道我在跟踪你?”
谢魇笑问:“那麽明显,怎麽可能看不出来?想借我开路吗?看来你还是有点脑子的。”
“若不是有你开路,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走到这里。”
王昊冷哼一声,擡手召来远处的灵剑紧握住,冷冷凝望着谢魇,“倒是谢大师兄,这段时间修为的长进之快比起从前真是判若两人,看来钟离长老和那个阿离没少帮你吧。”
谢魇笑出声来,“就算你猜对了,就是钟离长老和阿离帮的我,怎麽,王兄嫉妒了吗?”
王昊沉声道:“我本无意与你争,是你非要回碧霄宗与我作对,让我无法拜宗主为师,还害得思思被东方雨泽那个僞君子关起来!”
“且慢。”
谢魇可受不得冤屈,闻言摆手道:“什麽叫你本无意与我争?难道不是你非要跳出来与我争在先吗?再说宋思思,若早知道她会买凶杀我,我谢子陵早就把她这婚约给退了,你们现在这个下场,不是你们自己作的吗?还有东方兄,可惜了,他这会儿不在,也是,他这个堂堂正正的僞君子,是不会躲到仇人背後,等着仇人为自己开路,然後抢夺仇人机缘的。”
王昊脸色越发难看,运起灵力,挥剑斩来,“是你们非要与我争!若你早死在外面,小师姐杀你之事便不会暴露,是你不肯与她退婚害她在先!说什麽仁义道德,什麽堂堂正正,你们这些宗门培养的天之骄子,又怎麽懂得小师姐和我为了修炼付出了多少,若没有你们,我本该顺风顺水,钟离净的赤水峰和功法也该是我的!什麽阿离,本就不该出现,是你,谢子陵,你夺走了我和小师姐的一切!”
小小一名金丹期的剑气,还不足以伤谢魇分毫。
他没有还手,甚至没有出手,背着一只手,慢悠悠地侧身躲避王昊的剑,全程都在笑。
“这可真不巧,你那心爱的小师姐宋思思也是你口中瞧不上的那些天之骄子,至于钟离长老的赤水峰和功法,你在做梦吗?你还不知道吗?他纠缠你那时,是被一个人夺舍了,那个傻子现在已经被钟离长老送走了,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王昊眼里迸出怒火,一剑比一剑斩得更用力。
“你该死!就算那个追着我讨好我的人不是真正的钟离净又如何?天命要他帮我,他就必须帮我!是你们,乱了天命!天命不会绕过你们,谢子陵就该死在我王昊手上!”
听到有兴趣的地方,谢魇伸手捏住了他的灵剑,“哦?什麽天命?天命不是你该死吗?”
王昊欲夺灵剑不成,擡脚狠狠踹向谢魇,“我就是天命之子!天道眷顾之人!是你们乱了我的天命,乱了天道!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挣脱天命,但你今日必须死!”
谢魇指尖用力,灵剑瞬间崩断成两截,他一挥手,短剑钉入王昊肩头,强悍的力道带着他远远飞出去,立时惊走一片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