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魇打开信纸,很快便又合上,递给身侧的钟离净。
这一次,他一贯漫不经心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少将军是安阳公主的驸马,那樊城监察所的指挥使程太监也是安阳公主府的总管,少将军给我们看这个,程太监可知道?”
李晟扬声笑道:“道友若再用心打听一番,便可知道我李晟并非安阳公主第一位驸马,在我之前,已有三位驸马,十年间先後病逝,而我并不想成为第四位病逝的驸马。”
“天色已晚,我得回去了,否则,程总管又要多言了。”李晟笑容有些讥讽,分明钟离净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但临走前,他并未看其他人,却独独对着钟离净轻轻颔首。
钟离净有所差距,目光从谢魇给他的几张纸上往上移,看着李晟离开,而後回头看向谢魇,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都有了数。
看来李晟知道的不少,起码,他清楚解决百灵山混乱的人以及这里当中的主心骨不是东方雨泽几人,甚至不是谢魇,而是钟离净。
李晟带着侍卫一走,前厅里衆人无不松了口气。
东方雨泽见钟离净放下那几张纸才上前来,“这是什麽?”
钟离净随手放在桌上,瞥他一眼,东方雨泽便默认他允许自己看,遂拿过来,可是一眼看到信纸上的内容便神色大变,而後一目十行匆匆翻看完几张信纸,脸色已是铁青。
苏天池见状好奇地凑了过来,问他:“师兄怎麽了?”
东方雨泽将手上的纸张递给苏天池,苏天池打眼一看,登时惊得瞪大眼睛,神色惊骇。
三日,至百灵山。
四日,百灵山异动,祝太守丶安南将军府副将被捉。
七日,挟持祝太守丶安副将入云国边境,至边城。
七日,入樊城。
七日晚,入住太守府,计划入夜前往碧霄宗驿站。
八日,至城门口,计划出城未遂。
八日晚,计划夜探城东旧水道。
八日晚,计划夜探府衙,後失去行踪。
这是苏天池从这一堆琐碎信息中提取出来最关键的,正对应上他们这些天的大致行程。
最後一张,甚至是他们不久之前私下偷偷的行动。
见他们神色不对,宋思思跟王昊几人再不合群也察觉不对,相视一眼,上前夺走纸张。
“这是什……”
宋思思猛地顿住。
东方雨泽神色凝重,望向衆人道:“在我们到百灵山之前,我们的所有行踪以及计划就已经被监察所探知,琐碎到我们入云国後途径的每一个地方,我们早就已经暴露。”
谢魇还是笑吟吟的,“我说过我们当中有内鬼,还没到百灵山就被人盯上,看这证据,怕是有什麽人混在我们当中给人即时传信吧。”
苏天池是真的想不明白,“是啊,东方师兄要去夜探水道是早上从城门回来後做的决定,可监察所的人却能提前设下埋伏,还有谢师兄,昨天夜里在驿站分开後,谢师兄不是说被人追杀吗?还怀疑是有人故意出卖他和阿离前辈,当时驿站只有我们这些人,也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谢师兄和阿离前辈提早回去了,那这……”
他不再说话,拉着红绫往谢魇和钟离净那边退去,看着其馀人的眼神三分警惕三分不解。
东方雨泽今晚差点就被监察所的人堵死在旧水道,内鬼也不可能是他,但他看所有人的眼神都一样,最後居然只能选择相信谢魇。
“你觉得会是谁?”
谢魇微笑着看向衆人,“我们这里还有谁不是自己人?”
徐明丽当机立断挡在她爷爷徐寨主面前,“我知道我和爷爷是外人,可是直到你们进百灵山我们才知道你们的存在,不可能在那之前就把你们的消息传递给监察所!”
徐寨主苦笑道:“若是老夫所为,老夫又怎会明知危险,还主动带着东方小友前往水道?”
东方雨泽点了点头,“今夜徐寨主为了护住我们险些被抓住,好在那位少将军来得及时。”
谢魇没说话,然後看向宋思思和王昊丶王家兄妹。
宋思思神色一紧,拧眉道:“你看我干什麽?我是外人吗?若不是你们从中作梗,王昊如今就该是我爹的弟子了,而且王嫣儿和王宇本来也是碧霄宗弟子,如今王宇身上妖毒还未除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觉得我们会是出卖大家的人吗?”
她似乎气得不轻,抓紧手上几张信纸指向钟离净。
“你们别忘了,他也是外人!还是谢子陵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鲛人,说不定就是他跟云国人勾结,想让我们碧霄宗的人都死在这里!”
钟离净擡眸望来,眼神幽冷。
宋思思心中一震,却顶着这种莫名的恐惧怒视他,“我说错了吗?不是说我们还没来百灵山就暴露了吗?那时候你不是刚来……呃!”
她话还没说完,一股威压忽至,压得她险些当场跪下,即便王昊及时扶住她,二人顶着冰冷而又强势的威压,竟都咬牙说不出话来。
这是足以碾压他们的威压。
钟离净斜睨他们,语调冰冷,“现在告诉我,我若想杀你们,还需要联合云国监察所吗?”
前厅顿时一片冷凝。
衆人都在看着,但没有人替宋思思和王昊求情,包括王嫣儿,她攥紧身侧神情恍惚的堂兄王宇的手臂,低头瑟缩着,似乎很害怕。
苏天池迟疑了一下,没忍住打抱不平,不过是替钟离净说话,“前辈说的对,前辈比我们都强,如果想要我们的命,动动手指头就是了,这一路上也没必要帮我们做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