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宴上尽是陌生面孔,苏涸一个也不认识,碰上来打招呼的,他便礼貌回应。
一圈下来,倒是听见有人擦肩而过後,小声骂他拽什麽拽,都被苏家敢出门了还这麽目中无人。
苏涸简直哭笑不得,他是真的不认识啊!
唯一一个熟面孔,还是苏涸最不想看见的人,林竞看见他後,站在不远处没有过来,他还是惯常的那身西装革履,一副斯文雅致的做派,神态看上去却略有疲态。
原主与林竞是同期毕业生,从学生时期就关系不一般了,因此免不了会被沈教授一起叫到面前说话。
被问及工作,林竞脸上出现一些被克制的尴尬,苏涸这才知道,他已经不在苏氏旗下了,八成是盛矜与的那句“提点”犹如什麽金科玉律的圣旨,让苏父不敢再用他。
苏涸心里有一瞬间的畅快,为自己也为原主,虽然原主也不是什麽好人,但显然林竞这样落井下石的白眼狼要更招人恨一些。
他挂念着被送去医院检查身体的小三花,一顿饭也吃得心不在焉,直到散场要走时,苏涸却发现他的手机不见了。
他原路返回正想回包间找一找,却正碰上林竞朝他走过来,手上拿着的,正是苏涸的手机。
“你还是这麽粗心大意,手机落在桌上也没发现。”林竞声音温吞,看他的表情也很平静。
苏涸心下狐疑,他明明记得手机放进了口袋里,怎麽会落在桌子上?
他瞥了林竞一眼,把手机接过来,冷淡地说:“谢谢。”
苏涸没再多言,转身就走,林竞也不紧不慢地跟上,走到电梯旁先他一步按下下行键。
“这麽晚了,我送你回去?”林竞问道。
苏涸与他拉开些距离,果断拒绝:“不用。”
他悄悄上下翻了翻手机,没看出有什麽不一样,又打开手机粗略检查一遍,心头仍不能放心,怕林竞再做什麽手脚。
“你现在已经这麽不相信我了吗?我什麽也没做,你可以放心。”林竞看到他检查手机,扶了扶眼镜说道。
苏涸没再搭理他,乘着电梯下了楼,他闷头看着宠物医院发来的体检报告。
三花猫的後腿有骨折迹象,因为长时间得不到治疗,骨骼断裂处已经增生,不过好在手术已经做完,小猫以後还会是一只健康的小猫。
他这才放心了些,面前突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苏涸擡起头,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会馆,而给他开门的人还是林竞。
他多少有些不耐烦了,便朝他道:“谢谢你帮我找回了手机,别再跟着我了。”
林竞却指了指苏涸面前的方向,笑了笑:“我也要往这边走。”
苏涸无语,离开的路确实只有这一条,他转头闷不吭声往前走,烦躁的步子飞快,这时突然来了电话,苏涸想也没想就接了,语气不善地说:“干嘛?”
对面顿了顿,笑了声,幽幽地说:“我惹你了,这麽大脾气?”
是盛矜与,苏涸呆了呆,语气软下来:“没有没有,是有什麽事吗?我你马上就回去了。”
“没事不能打给你?”盛矜与语气里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笑意,冷冰冰的感觉少了不少,“你找个地方等我,我快到了。”
苏涸又是一愣,他出发前曾给盛矜与报备过今天的行程,难道他也来了?
“你……是来接我的吗?”苏涸不确定地小声问道。
“嗯哼,下班正好顺路。”盛矜与轻笑一声。
自从那天尴尬的一晚过後,苏涸明显感觉到,盛矜与似乎心情变好了,一张脸上时常有笑意,苏涸都有些不习惯了。
他正要回话,突然见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林竞停下来,指着路边一家店面朗声道:“这家店居然还开着,阿涸,要不要进去看看?”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手机收音让通话对面的人听到。
苏涸听见盛矜与的语气突然低下来,问他:“谁在旁边?”
苏涸嫌弃得不行,他快走两步,捂着听筒朝盛矜与小声道:“你到哪里了呀,快了没有?那个人总是缠着我……”
他声音又低又软,听来如同撒娇。
盛矜与心头像被猫抓挠了一下,心跳都想漏了半拍,他打了把方向拐进辅路,一眼就看见苏涸,以及他身後的林竞,脸色蓦地冷下来。
一辆黑车刹停在身边,苏涸听见手机听筒里与身边一齐响起关门声,接着是盛矜与令人安心的低沉的嗓音:“我到了。”
电话挂断,盛矜与从车头前绕过来,一身黑沉沉的西装还没有换,冷淡英俊的脸上不怒自威。
他大步走到苏涸身边,侧了半个身子挡在两人中间,是个下意识保护的姿态,盛矜与极其自然地朝苏涸道:“上车吧,带你去医院看那只三花,等熟後观察期过去,就能接回家了。”
见到盛矜与,苏涸整个人都放松了,他笑起来,眼睛都亮了:“真的吗?这麽晚了还可以去看它吗?”
盛矜与点点头,嘴角扬了扬,状似催促道:“再磨蹭一会,就真的关门了。”
一股难以言明的亲密感在二人之间蔓延,任谁都会觉得他们关系匪浅,一旁的林竞维持的笑意淡了些。
“你们是在交往吗?”他问道。
盛矜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头,擡手牵住了苏涸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