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苏涸一忙就给忘了,眼下编辑来催,他正好有些兴致,便去客厅里找了纸笔过来,坐在窗边飘窗上静静地想。
他方才还刚刚口嗨,为自己造谣了一位梦中情人,没想到现在就遭报应了。
暗恋是什麽感觉,苦恋无果又会是一种什麽心情?
一封不会送出也不会让对方看见的表白信,是该直白地抒发多年来压抑的感情,还是该写希望你一切都好?
苏涸尝试代入主角的心境,托着下巴望向夜海,看见远方岸上的灯火忽明忽灭。
由于距离太远,几乎缩成了一条线,游轮向前行驶,会给人一种朝着岸边驶去的错觉,但那里不是目的地,所以光亮就在那里,却永远不会到达。
他脑中瞬间闪过一点零碎的光点,苏涸立刻下笔,生怕放跑了那一瞬间的灵感。
直到一气呵成写完,他把手稿拍下来发给编辑审核,随後就搬出小药箱来给还未完全恢复的伤口擦药。
那张信纸就这麽被丢坐在桌子上没有管。
客厅里。
洗过澡的盛矜与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打开冰箱取了瓶水灌下几口,才把从浴室里闷出的热燥降下去。
他正打算回房间时,却发现客卧没有关严的房门里透出一点暖光,在地面上投出一道斜斜的光亮。
盛矜与偏头看去,透过缝隙不偏不倚正好看到一片光裸的後背,被灯光照得透亮,白得晃眼。
像是某种心虚,他把视线挪开,可再一想,又不知为何心虚,同为男性大家该有的都有,有什麽不能看的?
盛矜与堂而皇之地又看了回去。
这具身体实在有点消瘦,附着在骨骼上的皮肉都没有几两,线条紧实形状漂亮,每处骨峰都很突出,怪不得抱在怀里那麽硌手。
屋内,苏涸坐在床上对着床边的镜子上药。
伤在後背肩部,他伸手别扭着够了半天也没够到,後脑勺又不长眼睛,看也看不见,对着镜子找了各种角度,磨蹭了近十分钟。
苏涸叹了口气。
想要放弃之时,却从镜子里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盛矜与似乎是路过,身子还朝着前方,眼睛却盯着他不放。
此刻苏涸混身光溜溜的,上半身什麽也没穿,下身只套了一条宽松的睡裤,出风口的冷风打在他身上,激起一片皮肤的颤栗。
他捏着手里的棉棒,扭头看向盛矜与,声音很轻:“可以帮我一下吗?我够不到上药的地方。”
一片白皙光裸的背一览无馀,但在灯光下,横亘其中的那道狰狞疤痕格外刺眼,像是瓷器上被烧烂的口子,很是刺眼。
盛矜与走进来,皱着眉:“我以为你好全了,都敢喝酒了?”
苏涸有种被抓包的心虚,讨好地笑笑:“真的快好了,不影响了。”
盛矜与面色不虞地瞥他一眼,接过棉棒凑上去,靠得近了,那道疤痕更是明显。
他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个画面,那日他抱着疼狠了,死死皱紧眉头攥着他衣襟的苏涸,在惨白的车灯照射下,看见指缝间黏腻又惊心的血水慢慢滑落。
心脏像被什麽东西蛰了,狠狠得疼了一下。
盛矜与不自在地别开眼神,拖过一边的可移动矮桌,把药膏和棉签准备好,头也不擡道:“转过去。”
苏涸乖乖半盘着腿坐在床边,听话地将受伤的那侧的肩膀袒露给盛矜与。
屋内暖黄色的灯光温馨合宜,刚刚好能够看清,又不会太过明亮。
盛矜与的手很稳,捏着棉棒在他後背上东戳戳西蹭蹭,力道不大,所以蹭得有点痒,苏涸这具身体又敏感的很,平时穿不了硬一点的衣裤都会痒得受不了。
他下意识攥住了手下的被褥,身体随着棉棒的动作一戳一颤。
原本盛矜与的注意力全在那个伤口上,虽然已经在愈合,但看着还是颇为吓人,他聚精会神在手上的动作,不希望自己做这种小事还会分神做不好。
但苏涸忍不住痒就想躲,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盛矜与一把按住他的肩头:“躲什麽?”
“我有点怕痒。”苏涸嗫嚅道。
盛矜与瞥了他一眼,道:“忍一下。”
按在肩头的那只手掌心炽热,落在那就没有再动,苏涸克制了身体的本能,定在原地果真没有再躲。
片刻後,盛矜与拿走了那只手,把用过的东西一股脑丢进垃圾桶,回头发现苏涸正要穿衣服,他三两步跨过去,擡手扯住:“晾着,晾干了再穿。”
纤薄的睡衣被他扯掉,落在苏涸腰间,蛮横地像是入室的土匪。
苏涸抓着摇摇欲坠的睡衣,只好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那我先去洗漱了。”
看着人从面前经过,走进卫生间关上了门,盛矜与在原地站了一会,走到窗边把手里的药膏塞进小药箱。
窗外的微风倏地变大,吹起桌面上一张纸,不偏不倚就掉在他脚边,差点被他踩到。
盛矜与把那东西捡起来,是一张信纸,和一手不太漂亮的字迹,没有盖帽的笔就摆在旁边,看样子像是今晚刚写的。
他本无意窥探他人隐私,但奈何只几行字,内容不长又很精炼,等他意识到时,他已经读完了。
猛地,盛矜与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