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温度降了些,盛矜与的睡眠一向不深,有什麽东西抵着他的後背,一个劲地拱,他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怀里拱进来个人。
他浑身都乏得很,根本懒得理,便任由对方越拱越近,胳膊往人身上一搭连眼皮都没有擡一下。
隔天清晨,一墙之隔的後街已经有了热闹的人声。
苏涸觉得热,忍不住去踢被子,却踢到什麽温热的东西,还软乎乎的。
他毛骨悚然地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小片黑色纹身,接着苏涸发现了更惊悚的事,他踢到的大概是盛矜与的小腿。
???
苏涸赶快从被子里钻出来,盛矜与放在他腰间的手滑了下去,砸在被子上,苏涸顶着一头凌乱的毛发兀自凌乱。
明明睡着的时候他们好好盖着各自的被子,怎麽一睁眼就滚到一个被窝里去了?
他昨晚好像觉得冷,然後梦中寻到了一个大火炉,于是拼命朝着火炉靠近取暖。
现在想来,那个火炉该不会就是……盛矜与吧?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苏涸回头看过去,盛矜与擡起手臂,用手被挡住眼睛,像是要醒了的样子。
他突然觉得很像心虚,虽然不知道这心虚打哪来,但就是莫名心虚。
苏涸果断爬起来穿衣服,等他穿戴整齐开始穿鞋子,身後突然传来盛矜与懒洋洋的声音:“这就是你说的睡觉老实?”
他把头埋得更低,没注意给鞋带系了个死结,说道:“我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啊。”盛矜与尾音带着点沙哑,声音低低的,有些不经意的性感。
“没了没了。”苏涸逃一样地向外跑。
“去哪?”
“我去帮郑婶做早饭。”
盛矜与坐起身,被子滑下来堆叠在小腹附近,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他擡了擡被某人压麻了手臂,皱着眉“啧”了下,半晌才又哼笑一声。
小镇名叫晚阳县,位于光洲与邻省的交界线,在整个省的东北角,地方小到连盛矜与都没有听过这个地名。
灾後的晚阳县几乎处于封闭状态,清障车在出入县城的必经主干道上来回作业,信号塔也在紧急抢修。
两人的手机早已关机,苏涸把它们拿出来摆在院子里晒太阳,不确定还有没有救,他记得盛矜与这两天还有工作安排,愁容满面地问他怎麽办。
彼时盛矜与正在吃早餐,擡起头瞥了他一眼,说道:“我都不急,你急什麽。”
他身上穿着件朴素的短袖配沙滩裤,还是景区最流行的大花色,高大的人蜷在板凳上,但他的颜值和周身的气质摆在那里,有种自相矛盾的喜感。
苏涸没忍住笑出了声,还颇有点开了闸就忍不住的架势。
“你笑什麽?”盛矜与严肃地瞪着他。
苏涸看着盛矜与裤衩上的海绵宝宝,越笑越停不下来,赶忙捂着脸转过身去,声音一抖一抖地:“不好意思……我……不笑了……”
看着他不停抖动的肩膀,盛矜与拧着眉低头看了看自己,当然也看见了裤子上笑得没心没肺的卡通图案。
他鼻子里哼出一个气声,语气凉凉:“你以为你的红裤衩就有多好看了?”
苏涸低下头拽了拽自己的大红色短裤,朝他傻笑:“我觉得挺好看的呀,喜庆。”
盛矜与:“……”
他是结结实实被噎到了,反反复复看了苏涸好几眼,确认他是真心说这句话之後,盛矜与摇头道:“怎麽会有人的审美包容度这麽高。”
苏涸没心没肺地继续笑,坐下来同他一起吃饭,刚拿起筷子,手臂突然被人捉住。
盛矜与看着他手腕上不规则的淤青,“啧”了声说道:“我有那麽用力?”
淤青范围不大,但斑斑点点深得发紫,苏涸实诚地点点头:“嗯,我当时感觉手腕都要碎掉了。”
就在盛矜与即将发作之前,他又说道:“但我知道是你想救我,如果不抓得用力一点,我可能已经死了。”
说的好像盛矜与做了多麽了不起的事情。
他这麽直来直去的说话,盛矜与反而无话可说,放开他的手,移开了目光:“你知道就好。”
早饭过後,烈阳高照。
郑婶又在厨房里张罗,擡了一个小腿高的保温桶出来,盛了满满的粥,苏涸上前帮忙往三轮车上擡,车上还有一筐顶饱的糍粑和包饭。
阿宇带着一顶小草帽往这跑,十岁出头的孩子实在活泼,兴冲冲地打招呼:“阿涸哥哥!阿与哥哥!你们早上好!”
“岸边那十几户屋子都被冲毁了,去帮忙救人的邻里忙起来,饭顾不上吃的,正好这几天出不了海,我做点吃的跟阿宇送过去。”郑婶说道。
“我……”苏涸刚开口就顿了顿,回头看了看盛矜与,後者似乎知道他想说什麽,点了点头。
苏涸笑开了,朝郑婶道:“我们也去帮忙。”
初时郑婶还在推脱,说他们大城市的娃娃干不了这种活,但架不住苏涸热情难却,一行人这才推着车上了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