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故意板着脸教训你:“吃完不用刷,放这儿我明早收拾。”
好不容易打发茉莉离开,餐厅空间仅剩你自己,你捂住隐隐作痛的脖颈,擡起双腿蜷缩在座椅,这才惊觉连带脚踝发热发烫。
难不成在梦里跑了个一千米……
你下意识撩起睡裤下摆,也没看出皮肤异样,可就是火烧火燎疼。
神经问题?
你琢磨半天。
虽然退烧时出的一身汗早就晾干,不冲凉仍会觉得不舒服,你拿起换洗的衣物反锁浴室木门。
你手指撑住墙壁,慢慢躬下身,胳膊反方向逐渐擡高,试图拉伸开酸胀的背。
唔,还是有点痛。
你脱去衣物,拧开花洒,热水劈头盖脸浇来,打得你睁不开眼。
视野里,胳膊肤色苍白,弯起时会浮现一根明显的筋,延伸到小手臂,与干瘦的腕部合二为一。
花洒对面就是一扇镜子。
边缘有茉莉少女心发作的粉色贴纸,热气蒸腾,模糊镜中人身影。你沾满水珠的手蹭过,照出你赤裸胸膛与平摊小腹。
水流落在你发丝丶肩膀,聚不成个,全流淌到脚面,很快下水道水声回响。
浴室的空气不流通,短短几分钟,你脸颊呈现异样潮红。
你却无法多看半秒钟。
“好恶心……”
你厌恶自己这幅皮囊。
对你来说,这张脸丶身体与灵魂,几乎是你童年和学生时代最大的祸源。
人是视觉动物。
他们总是在追随各式各样的你,说好听的是追随,难听一点就是半强迫,你的自保手段在他们眼中就是笑话。
你垂眼,青筋与血管丑陋地依附在你干瘦的脚面,搭眼望去,小腿硬像悬在屋檐的风干肉。你实在是不知道这种躯体,到底有什麽吸引力。
一点红滚落,砸在地。
起初只是一滴血,掉落速度远没水滴凝结快,被花洒冲开,鲜红过渡成浅粉,变成丝状物,扭曲挣扎着冲进了下水道。
借助纯白色肥皂泡沫的掩盖,你并未觉察,你只是感觉小腹突然出现不正常的规律涨痛。
但你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