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揪了,这云锦揪皱了可没法复原。”
鬼姨娘的声音从镜後传来,
她手里捧着支凤钗,钗头的红宝石在烛火下亮得惊人,
“尊上特意让人寻来的血玉,说是衬你耳垂上的红玛瑙。”
沈青则别过脸,耳尖蹭过嫁衣的立领,烫得像着了火。
窗外传来鼓乐声,夹杂着鬼差们粗声的笑闹,
他知道府里的红绸从正门一直缠到寝殿,连廊下的骷髅灯笼都罩上了红布,
远远望去倒像串悬着的血珠。
“紧张了?”
鬼姨娘捏着他下巴转回来,强行将凤钗插进发髻,
“当初闹着要逃跑的劲呢?”
她的指甲划过沈青则的脸颊,动作却难得轻柔,
“尊上为了这场婚典,把地府的万年玄冰都融了做喜酒,从了吧啊”
沈青则没说话,只是望着镜中那个有些陌生的自己,
嫁衣的领口开得比寻常款式低些,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印记——
那是昨夜耶路维斯留下的。
他擡手想扯高衣领,手腕却被鬼姨娘按住,
“别遮,尊上特意吩咐的。”
鬼姨娘笑得暧昧,
“要让全地府的鬼都知道,你是他的人。”
正说着,殿门被推开,
耶路维斯的玄色婚服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冷风,
他今天换了身红黑相间的蟒袍,腰间系着嵌玉的红带,平日里束着的长发散在肩头,衬得眉眼愈发深邃。
“好了?”
他走到镜前,指尖拂过沈青则鬓边的碎发,
指腹不经意蹭过耳垂,红玛瑙耳钉在他触碰下微微发烫,
沈青则的睫毛颤了颤,看见镜中两人的倒影——
他穿着正红,耶路维斯披着玄黑,红绸在他们身後交缠成结,像道解不开的锁。
“主人,吉时快到了。”
白无常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喜庆,
耶路维斯弯腰,将沈青则拦腰抱起时,嫁衣的下摆散开,露出绣着龙纹的里裤,
沈青则惊呼一声,慌忙搂住他的脖子,脸颊撞在对方胸前,闻到龙涎香混着合欢花的甜香——
那是今天特意点的熏香。
“怕摔?”
耶路维斯低笑,脚步稳得像踩在平地。
穿过回廊时,沈青则看见两侧站满了鬼差,个个穿着簇新的黑衣,腰间系着红绸。
孟婆婆提着个篮子站在廊下,见他们过来,往沈青则手里塞了把喜糖——
用忘川河水冻成的糖块,凉丝丝的甜。
“好孩子,要好好的。”
孟婆婆的皱纹里都堆着笑,眼角的泪痣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