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沧纤辰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让我看看。”
他的指尖顺着莫秋榆的龙尾缓缓滑过,从尾根到尾尖,动作轻得像拂过易碎的瓷器。每一片鳞片都被仔细拂过,带着克制的温柔,让莫秋榆浑身泛起的热意都变得绵长起来,不再是方才那种慌乱的灼烫。
“玄龙尾的鳞片,百年才生一寸。”沧纤辰忽然俯身,在他尾根处极轻地呵了口气,“你这尾,倒是生得周正。”
莫秋榆的脊背瞬间绷紧,龙尾却像被施了咒,非但没缩回去,反而往对方怀里又靠了靠。他又羞又恼,攥着锦被的手却松了些,指尖无意识地蹭过沧纤辰的手背。
“你正经些。”他的声音闷在被褥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软。
沧纤辰低低地笑了声,像风拂过松针,清越里带着暖意。他收回手,转而轻轻握住莫秋榆的手腕,将那只还攥着锦被的手牵到自己心口,让他贴着那处平稳的心跳。
“我若不正经,”他的尾尖缠上莫秋榆的,这次用了点巧劲,却依旧留着让他能随时挣开的馀地,“方才在子莲室门口,便不会等你自己走过来了。”
莫秋榆的指尖感受到他心口的温度,一下下,沉稳得像山涧的溪流。腰间的玉牌还在微微发烫,却不再是灼人的热,倒像贴着块暖玉,将暖流一点点往骨血里送。
他忽然转过身,主动往沧纤辰怀里靠了靠,龙尾也松了松,转而轻轻圈住对方的腰。这个动作做得生涩,却带着全然的信任,让沧纤辰的动作都顿了顿。
“看够了?”莫秋榆的声音埋在他颈窝,带着点闷,“看够了就……”
话没说完,就被沧纤辰轻轻按住後颈。对方的吻落下来时,软得像棉花糖,带着清冽的松木香,从唇角到眉骨,最後停在他发烫的眼角,像在吻掉不存在的泪。
“没看够。”沧纤辰的尾尖与他的交缠在一起,这次用了相等的力道,像在回应什麽,“想看一辈子。”
帐外的铜铃又响了,风却软了许多,带着子莲室那边隐约传来的丶精卫哼着的《黄鹂游园》调子。帐内的烛火彻底沉了下去,月光漫进来,照得两条交缠的玄龙尾泛着温润的光,像两块浸在水里的墨玉。
莫秋榆往沧纤辰怀里缩了缩,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忽然觉得那些纠结了许久的事,原都简单得很。就像玄龙认亲,就像玉牌显灵,就像此刻他心甘情愿靠着的这个人——一切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沧纤辰的手轻轻搭在他後腰,指尖护着那截龙尾,动作轻得像捧着稀世的珍宝。他没再说什麽,只是低头,在莫秋榆发顶印下一个极轻的吻,像在确认,又像在承诺。
帐内的沉香还在袅袅地燃,将两人的呼吸都染成了一样的味道,清冽又温暖。
帐内的沉香渐渐淡了,月光漫过窗棂,在榻上投下一道银白的痕。莫秋榆蜷在沧纤辰身侧,龙尾松松地搭在对方腿上,鼻尖萦绕着清冽的松木香,却怎麽也睡不着。
“醒着?”沧纤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尾尖轻轻勾了勾他的手腕。
“嗯。”莫秋榆往他怀里缩了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牌,“想去找精卫她们说说话。”
子莲室的窗纸透着微光,莫秋榆轻轻叩了叩门板,三短一长的暗号刚落,门就“吱呀”开了条缝。
“就知道你会来!”精卫叼着颗山枣核,腮帮子鼓鼓地冲他挤眼,脚边炭盆里的火星被她一脚踹得噼啪跳,“进来进来,小无厌刚还念叨你呢。”
屋里暖意融融,小无厌披着件毛茸茸的披风坐在榻边,手里捏着半块枣糕。见莫秋榆进来,立刻掀着披风扑过来,小短腿在地毯上踩出软乎乎的声响:“莫哥哥!”
“慢点跑。”莫秋榆接住她,指尖触到孩子後背的薄汗,顺手替她解了披风系带,“怎麽还不睡?”
“小精卫姐姐在讲她小时候的事!”小无厌献宝似的举着枣糕,“说她以前总被师父罚站!”
“哪只眼睛看见了?”精卫伸手弹了弹小无厌的额头,指尖却软得没力气,自己先笑出声来,往炭盆里狠狠添了块柴,火星溅到青砖上,“那叫历练!懂不懂?”
她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处布料被拈得发皱。莫秋榆注意到,她方才踹炭盆的靴子,鞋尖磨得泛白,却刷得干干净净。
“说起来,”精卫忽然往榻边一坐,袍角扫过炭盆时带起一阵风,“我以前不叫精卫。”
“那叫什麽?”小无厌凑过去,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衣角。
“芸茧。”这两个字说得又轻又快,像怕被谁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