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日照小说>云辰 > 第九梦 作夜三(第1页)

第九梦 作夜三(第1页)

第九梦作夜三

精卫刚直起身,目光便撞进一片狼藉里——沧纤辰的外袍搭在椅背上,莫秋榆常穿的月白长衫落在脚边,领口还沾着点褶皱,帐幔半垂着,露出里面交缠的影子,锦被滑落大半,隐约能瞧见沧纤辰搭在莫秋榆腰间的手,指节分明,带着几分慵懒的占有。

她猛地捂住小无厌的眼睛,指尖都在发烫,蹲下身时膝盖磕到了妆台角,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敢作声。凑到孩子耳边,她压低声音飞快地说了几句,末了往榻边推了推,眼里闪着促狭的光:“去,把他们叫起来,就说我教你的那句。”

小无厌被松开眼睛,懵懵懂懂地望着榻上隆起的身影,迈着小短腿扑过去,小手扒着榻沿,脆生生地喊:“爹爹娘亲,快起床啦!”

帐内的人猛地一颤。莫秋榆被这一扑撞得心口发闷,睁开眼时见是小无厌,松了口气便要躺回去,脑子里却“嗡”地一响——爹爹娘亲?这孩子是在叫谁?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发丝凌乱地贴在颈间,睡袍松松垮垮挂在肩上,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红痕,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小无厌?你怎麽在这儿?该在子莲室才对……”话没说完,突然抓住孩子的胳膊,眼睛都瞪圆了,“等等!你方才叫什麽?再叫一遍!”

“他说什麽了?”身侧传来沧纤辰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慵懒,尾音微微上扬。他缓缓坐起身,墨色长发披散在背後,衣襟敞开着,能瞧见胸□□错的抓痕,显然是昨夜留下的。

“爹……”小无厌刚要开口,就被莫秋榆一把捂住嘴。他脸涨得通红,对着孩子连连摇头,声音都在发颤:“这……这可不兴说!万万不能乱叫!”

“爹?”沧纤辰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小无厌被捂住的脸上,竟应了一声,清冽的嗓音里带着点笑意,“唤我麽?”

莫秋榆顿时急了,一把松开小无厌,低头瞪着她,手指都在发抖:“说!是谁教你这些混账话的?是不是精卫那个臭丫头?”

小无厌被他瞪得眼圈发红,委屈地揉了揉嘴:“是芸姐姐呀。”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什麽,眼睛亮起来,“芸姐姐还说,你们要给我生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陪我玩呢!”

“什麽?”莫秋榆气得差点跳起来,扭头就往屋里四处扫视,声音都劈了,“臭绿鸟!你给我滚出来!敢教孩子说这些有的没的,翅膀是硬了是不是?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柜子底下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接着“吱呀”一声,柜门被推开,精卫捂着肚子钻出来,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莫秋榆,你也有今天?平日里装得人模人样,如今被戳穿了吧?”

莫秋榆气得掀了被子就要下床,脚刚沾地,冷风灌进衣襟,才猛地想起自己未着里衣,慌忙又缩回去,拽过锦被死死裹住身子,脸憋得通红:“你还笑!昨夜是谁在子莲室哭哭啼啼念着师父?如今倒有闲心来编排我!”

精卫瞧见他腿上若隐若现的红痕,笑得更欢了,指着他道:“你以为我乐意管你们的闲事?昨夜你们在云霾室折腾到後半夜,动静大得整座院子都能听见,当我是聋子麽?”她故意拖长了调子,“莫说我听见了,怕是连廊下的石狮子都听明白了——这叫自作自受!”

“你……”莫秋榆气得说不出话,抓起枕边的玉枕就往精卫身上砸,却被对方轻巧躲开,玉枕“咚”地撞在门框上,滚落在地。

沧纤辰忽然轻笑一声,伸手揽过莫秋榆的肩,将他往怀里带了带,指尖轻轻摩挲着他发烫的耳垂,目光落在精卫身上,虽清淡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威慑:“玩笑开够了?”

精卫笑声一噎,见沧纤辰眸色沉了沉,那双眼平日里瞧着清清淡淡,此刻却像结了冰的湖面,顿时收敛了笑意,冲小无厌使了个眼色:“走,小无厌,姐姐带你去看梅花,让他们……”她故意顿了顿,往榻上瞟了一眼,“好生歇着养精神。”

小无厌还想问什麽,被精卫半拖半拽地拉走了,临出门时还回头喊:“爹爹娘亲,记得生小朋友呀!”

门“砰”地关上,屋里顿时静了。莫秋榆埋在沧纤辰怀里,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拳头在他胸口捶了两下:“都怪你!昨夜非要闹到那般时候,被她听了去,如今还要被这臭丫头笑话!”

沧纤辰低笑,伸手解开他攥着锦被的手,指尖轻轻划过他腿上的红痕,声音带着笑意:“嗯,都怪我。”他顿了顿,吻了吻莫秋榆的发顶,“不过,生个小朋友……似乎也不错。”

莫秋榆猛地擡头瞪他,却撞进对方含笑的眸子里。那里面映着晨光,也映着他的影子,温柔得像要化出水来。他刚要反驳,就被沧纤辰按住後颈吻住,唇齿间满是清冽的松木香,混着淡淡的沉香,竟让他说不出半个“不”字。

帐外的梅香顺着窗缝溜进来,与帐内的暖意缠在一起。莫秋榆闭着眼,感觉沧纤辰的龙尾轻轻缠上他的,带着熟悉的温度,像条温暖的锁链,将他牢牢锁在这方寸天地里。

忽然想起昨夜沧纤辰在他耳边说的话,说待开春了,便去清宗後山种一片梅花,像竹岩青宗主喜欢的那样。那时他还以为是玩笑,此刻却觉得,或许这世间的暖意,本就藏在这些看似不经意的承诺里,藏在清晨的打闹里,藏在孩子天真的呼唤里,像炭火一样,一点一点,就能焐热往後的漫长岁月。

他往沧纤辰怀里缩了缩,龙尾轻轻蹭了蹭对方的,算是应了。帐内的沉香袅袅升起,将两人的呼吸缠在一起,像一首未完的诗。

日头爬到窗棂正中时,莫秋榆才披衣起身。榻边叠好的衣衫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指尖刚触到领口,就见沧纤辰从外间进来,手里端着个青瓷碗,白汽氤氲里飘出淡淡的药香。

“醒了?”沧纤辰将碗搁在妆台上,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斜的衣襟,指腹擦过他颈间未褪的红痕时,稍作停留,“昨儿你咳了半夜,让後厨炖了些川贝雪梨。”

莫秋榆“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碗里晶莹的梨块上,忽然想起晨间小无厌的话,耳尖又有些发烫。转身去拿梳子时,袖口被轻轻拽住,回头便见沧纤辰接过木梳,指尖穿过他发间,动作慢得像在数每一根发丝。

“方才精卫遣人来问,午後去不去後山赏梅。”沧纤辰的声音落在发顶,带着些微的木质香,“她说小无厌吵着要摘梅花编花环。”

莫秋榆对着铜镜,瞧着镜中两人交叠的影子,轻声道:“去吧,总不能让孩子失望。”说话间,发尾被绾成松松的髻,玉簪从後颈滑入时,带起一阵轻痒,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惹得身後人低笑一声。

午後的风带着梅香漫过石阶,精卫正蹲在梅树下教小无厌辨认花苞,见两人过来,故意往莫秋榆腿上瞟了瞟,嘴角噙着促狭的笑。莫秋榆瞪她一眼,却在瞥见她手里握着的半截梅枝时顿住——那枝桠上沾着点新鲜的泥土,倒像是从清宗後山移栽来的品种。

“看什麽?”精卫把梅枝往他面前递了递,“前几日去给师父上坟,见他坟头冒了些新苗,便移了几株过来。老头生前总说,梅花要在苦寒里开才够劲,跟某些人似的。”

莫秋榆没接话,目光落在沧纤辰身上。对方正弯腰替小无厌拂去裙角的草屑,指尖碰到孩子手背上的冻疮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麽,随即从袖中摸出个小巧的锦囊,塞在她掌心:“里面是暖香,揣着能好些。”

小无厌举着锦囊跑远了,精卫忽然撞了撞莫秋榆的胳膊:“你看他们俩,倒像是亲爷孙。”

莫秋榆没作声,却见沧纤辰起身时,顺手折了枝半开的红梅,回来时并未递给他,只将花枝插在他发间的玉簪旁。指尖不经意擦过耳尖,像有电流窜过,他刚要擡手取下,就被对方用眼神按住。

“这样好看。”沧纤辰的声音很轻,像落在梅瓣上的雪。

暮色漫上山头时,几人踏着残阳往回走。小无厌趴在沧纤辰肩头睡着了,口水沾湿了他的衣襟,他却浑不在意,只腾出一只手护着孩子的背。莫秋榆走在身侧,见他袍角沾了些梅蕊,伸手替他拂去,指尖碰到对方手腕时,两人都没说话,只脚步不自觉地凑得更近了些。

转过山坳时,迎面撞见提着食盒的小童,见了他们便笑着喊道:“沧先生,莫先生,厨房留了羊肉汤,说是天凉了该补补。”

莫秋榆接过食盒,入手沉甸甸的烫。掀开盖子时,白汽漫了满脸,混着膻香的暖意里,竟飘出点熟悉的松木香——是沧纤辰惯用的熏香,想来是对方一早便吩咐过的。

夜风吹起廊下的灯笼,光影在两人身上明明灭灭。走到云霾室门口,沧纤辰忽然停步,从袖中摸出个东西塞进莫秋榆手里。摊开掌心一看,是枚磨得光滑的木牌,上面刻着半朵梅花,边缘还留着点新鲜的刻痕。

“另半朵在我那儿。”沧纤辰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敲了敲,转身推开门时,灯笼的光晕落在他发梢,“进去吧,汤该凉了。”

莫秋榆捏着木牌站在原地,直到门“吱呀”合上,才觉出掌心有些发烫。推门进屋时,见沧纤辰正往炭盆里添柴,火光在他侧脸投下柔和的轮廓,听见脚步声便回头,往榻边挪了挪,留出半席空位。

汤碗放在小几上,白汽袅袅里,两人头挨着头喝汤,偶尔碰到对方的手背,便像触电似的缩回,却又在片刻後,不经意地再次相触。窗外的梅香混着炭火气漫进来,莫秋榆望着炭盆里跳动的火苗,忽然想起晨间那阵慌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或许有些情意,本就不必说破。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