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惊惶地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恨不得地上忽然裂开一道口子,好将他们埋进去。
相爷虽在府里从不用私刑,但那浑身的威压气势,足以让人肝胆俱裂。
连惯常侍奉在侧的侍卫统领徐明,此刻也觉肩上如有千钧重担。
窗外,太阳已落下山去了,周遭暗沉了下来,西边的天幕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胭脂色。
片刻后,陆渊一言不发,转身返回内室。
再出来时,已是衣冠齐整。他甚至未再看明妩一眼,径直越过她,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徐明呆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匆忙对着明妩草草一揖,招呼那两个婆子,快步追了出去。
陆渊并未走远,他负手立于院中梧桐树下。
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他微微侧首,见是徐明,眉心不悦地蹙起。
视线扫过徐明身后那两个婆子手中依旧捧着的衣物,眸色更沉。
“扔了。”
“今晚的事,本相就宿在离院,明白了吗?”
言毕,他不再多言,转身径直朝距离离院最近的那座清冷阁楼走去。
“徐统领,这衣服……”
婆子捧着那簇新的朝服寝衣,惶惑不安。
徐明不愧是陆渊心腹,眼珠一转,已领会主子深意。
他快步走到婆子跟前,压低了声音,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两个婆子先是愕然,随即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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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春楠看着明妩紧绷的侧脸,忍不住低声问。
“夫人,您不是一直盼着相爷能来吗?今儿好不容易盼来了,您怎么……怎么就把人赶走了?”
语气里满是困惑和惋惜。
“那是以前,往后……”
话音未落,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
春楠眼睛一亮,脸上顿时浮起喜色:“定是相爷又回来了。”
她话音方落,就见先前那两个婆子走了进来,径直将手中捧着的陆渊的寝衣和朝服,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明妩面前的桌案上。
“夫人,这是相爷的寝衣与朝服,请您妥善收好。”
说完,没待明妩反应就急急离去了。
明妩默然片刻,只得吩咐春楠将这些物件,都收到偏房去。
就寝时,春楠替明妩整理衣袖,忽地指着她右手小臂内侧,惊奇道。
“夫人,您这儿……是画了一朵花吗?”
明妩疑惑地将手臂抬至眼前,低头细看。
只见小臂内侧肌肤上,赫然印着一朵绿豆大小的印记。
那印记形如一朵精巧的五瓣花,色泽介于浅红与绯红之间,花瓣轮廓清晰,形态匀称。
明妩用手指擦了一下,印记纹丝不动,不是画的。
“怪了,我从前……这里似乎并无胎记?”她蹙眉思索。
“我记得这没有胎记啊,难道是后来长出来的?”
春楠凑近了细瞧:
“许是后头长出来的呢。”
“奴婢也听人说过,有些人的胎记是后来才显的。您看,这五个花瓣生得一模一样,比画师画的还齐整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