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沧,陆渊的庶弟,相府的三公子。
他穿着月白锦,面容清俊,温文儒雅。从另一条道上快步走来,看那情景应也是去梅院请安的。
明妩停下脚步,抿唇礼节地笑了笑。
“三公子。”
她低垂着眼睫,像两片鸦羽轻轻覆在瓷白的肌肤上,在眼下投下一弯浅淡的阴影。
唇角微微上扬,那笑意极轻极浅,透着明显的疏离。却像一缕春风拂过湖面,荡开一圈涟漪。
春楠知晓明妩生得美貌,但见陆沧那般直直地看着,不悦地轻咳了一声提醒。
陆沧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失态,窘迫地低下头,耳尖一点点变红了。
“抱……抱歉……”
明妩抬步往前走,低着头的陆沧发现她走路姿势不正常。
“二嫂,您的腿……”
“无碍。”
见明妩不愿多说,陆沧也不敢多问,默默跟在她后面。
到梅院时,明妩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老夫人下首的陆渊。
他闲适地靠在太师椅上,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扶手处,骨节分明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檀木扶手。
那张俊美的面容上一片冷寂,连眉梢都未曾动过半分。
仿佛一尊完美的玉雕。
老夫人紧蹙着眉头,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整个厅内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连窗外的鸟鸣都似乎远去了,只剩下令人不安的寂静。
她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明妩将踏进去的一只脚轻轻收回来,绣鞋踩在青石板上几不可闻。她屏住呼吸,正欲转身退出去
倏地,陆渊掀起眼皮。
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如箭镞般钉过来,冷冽的目光让她浑身一僵。
她这一停留,跟在她后面的陆沧也出现在了门口。
陆渊目光微沉了下,随后淡漠地在两人身上滑过,移开了。
"怎么现在才来?"
老夫人沉着脸,语气带着薄怒,显然是冲着明妩去的。
春楠急忙上前跪下。
"回老夫人,夫人昨儿崴伤了脚,肿得厉害。今早急着来请安,连太医都拦着不让唤,只让奴婢简单擦了药油,这才耽搁了。"
老夫人闻言,眼风扫向陆渊的方向。
后者神色未变,依旧漫不经心地转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这一切与他毫不相干。
"既然伤着了,就该好好养着。"
"请安的事,差人带个话便是。免得传出去,倒显得我这个做婆母的不近人情。"
老夫人这话说得阴阳怪气。
明妩细密纤长的羽睫轻微地颤了颤。
一缕墨发散落下来,垂在腮边。宛若一块被打碎的美玉,柔弱得让人心疼。
她咬了咬牙,缓缓屈膝就要跪下:“儿媳不敢……”
"朝中有事,儿子先行告退。"
陆渊突然起身,玄色衣袍带起一阵冷风。腰间挂着的玉佩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明妩半屈的膝盖僵在空中,片刻后才慢慢直起身子。
院门外,徐明正来回踱步,忽见陆渊大步流星出来。他先是一怔,随即小跑着追了上去。
徐明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方才属下瞧见夫人也。。。。。。"
话音未落,陆渊倏地侧目。
那目光如淬了冰的刀刃,让徐明瞬间噤声,连呼吸都屏住了。
自昨夜听到夫人那句"走便走了",相爷周身的寒意就没散过。方才又瞧见三公子与夫人一道同去。
相爷定是吃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