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吃蜜饯。”
春楠将一个蜜饯赛进明妩的嘴里,瞬间甜腻的味道盖过了苦涩。明妩皱成一团的脸舒展开来。
“多谢春楠。”
笑得像一朵灿烂的向阳花。
秦嬷嬷沉下眉:“尊卑有别,夫人如今已是相府夫人,当恪守规矩谨言慎行。”
明妩忙敛了笑,即便心里不赞成秦嬷嬷的话,面上却一本正经地点头称是。
秦嬷嬷走后,春楠对着秦嬷嬷的背影扮鬼脸,将明妩又逗笑了。
昨夜没怎么吃,早上又空腹喝药,胃有些痛。明妩捂着腹部,没一会儿就已是嘴唇发白,额头冒着细汗。
“夫人您是不是胃疾又犯了?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
相府是有住府太医的。
明妩拉住了春楠,摇头:“得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老夫人规矩一向严厉,晨昏定省不许迟到半分。
明妩到梅院时,老夫人正端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半阖着眼帘,手中捻着一串乌木佛珠。
两人小丫鬟站在她身后两侧轻柔地为她捏着肩。
香案上摆放的缠枝香炉,轻烟袅袅。
明妩进来时,老夫人眼皮轻掀起,审视的目光如刀锋般地在明妩身上刮过,好像刮去了一层皮肉。
老夫人眼眸复又阖上。
"摆膳吧。"
随着一声令下,仆人们都麻利地行动起来了。
有摆桌椅的,有上菜肴的……整个过程不发出一丝声响,看着就像一出无声的默剧。垂在窗边的暗色帷帐遮去了阳光。
屋内弥漫着一种凝滞的昏暗,空气仿佛被抽走了活力,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仆人们退下后,明妩站到桌边,弯腰为老夫人布菜。
嗅着饭菜的香味,明妩胃痛得更厉害了。
手一抖,汤勺碰到瓷碗发出细微的叮叮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很突兀。
老夫人睨了明妩一眼,放下碗筷,用帕巾压了压嘴角。一旁候着的丫鬟恰时送上温好的茶。
陈嬷嬷招招手,让人将膳食撤下去。
老夫人轻呷了一口茶水。
“你已嫁入相府有半年了吧?”
“回母亲已有七个月零三天。”
老夫人的目光落到明妩平坦的小腹上,眉头皱起:“怎么还没动静?”
婚后,陆渊常宿在明氏屋里,按理说,该有动静了。怎么……莫不是这明氏身子有问题?
想到这里,老夫人的脸阴沉了下去。
明妩指尖一颤。
她方才才喝了他儿子送来的避子汤怎么可能会有动静?
“陈嬷嬷,将药端上来。”
药?什么药?
陈嬷嬷很快端上来一碗药,药水是深褐色的,泛着浓重的苦味。明妩小脸一白,只觉得胃痛得更厉害了。
“母亲,我……”想推脱。
陈嬷嬷见老夫人脸色不好,笑着道。
“这是老夫人着人特地从老神医那求来的,最是管用。听说隔壁街尚书府的少夫人,就是用了这药,去岁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夫人,这可是老夫人对您的一片爱护之心,您可不能不识好歹。”
明妩清楚这药今日是必须得喝了,自小的生活环境让她很懂得识时务。
“多谢母亲。”
明妩接过药碗,一咬牙喝了下去,只是她终究高估了自己。药莆一入口,就搅得胃里翻涌。
喝进去的药尽数吐了出来,暗红色的地毯上氤氲开一团深褐色的药渍。
“咚!”茶盏重重地搁在案桌上,老夫人脸黑如锅底。
陈嬷嬷见状忙叫起来:“哎哟,我说夫人啊,您就算再不想喝,也不能,不能这般啊……这这这……成何体统!”
“母亲,我没……”
明妩急急地想解释,然而这一动,只觉眼前一黑,四周的喧闹逐渐远去,意识陷入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