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惊道:“这麽快就走吗,你的伤———”
“姐姐,”沈裕柔拉起她的手,眼睛亮亮的带着几分认真,“时间不等人,况且若晚一步,他就此西去可怎麽办?我不想失去他。”
她说到最後时,眸色皆是坚定,毕竟对于她来说,救人比她自个儿的伤还要重要。
“阿晏,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姜昭笑起来时温柔中夹杂着些许锋芒,那双眼睛宛若深渊,瞧上一眼就像是要跌进去般。
“记得啊姐姐。”
沈裕柔笑着应答道。
“那时的你才堪堪四岁,就知道心疼你的母亲,攒钱给她买最好的手炉这样她就不会挨冻了,可那时你们过的何其清苦,你那个时候衣裙有补丁,明明手上也生了疮,也要给你母亲买。”
她听到这话,笑容瞬间凝固起来,因为她记忆中确确实实有这麽一件事,不过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是啊,毕竟她可是我的母亲啊。”
沈裕柔一脸自豪地说道。
姜昭眼泛心疼,就连说的话,都带着颤抖:
“你自小就是这样的性子,只顾他人不顾自己,我想你可以自私一下,不要总是顾他人了,也顾自己好不好?”
沈裕柔听见她的话,点点头朗声道:“我有顾自己啊,只是姐姐没看到而已。”
姜昭表示无奈,她看出她执意如此只好送她出府,跟她叮嘱几句後就送上了马车,还给了很多疗伤的草药以及几个丫鬟方便换药。
她坐上马车,笑盈盈地对姜昭说道:“我都记得了姐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们下次见面时候,一定一定不要忘了我。还有下次一定要跟我说事情经过哦。”
她伸出手来朝姜昭挥了挥得到姜昭肯定答复後她挥的更起劲了,直到瞧不见姜昭的身影後,沈裕柔才缩了回去。
沈裕柔打开锦盒看着里头躺着的凤阳草,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她擡手拂过凤阳草的草身时喉间涌上一抹腥甜,她忍了下来,合上锦盒,将其放回袖中又沉沉睡了过去。
她一路上昏昏沉沉的,直到回了云州才稍稍好了些,待到了沈府,沈裕柔兴奋地下了马车,但碍于有伤动作极为小心,待下了马车擡起头时笑容瞬间僵住。
只因这牌匾上头别着一朵素绸白花,花的两侧各垂挂着两条白绸,宛如白幡轻拂,将已逝之人留下的痕迹全掸落,而挂着的红灯笼被替换成了白灯笼,冷莹莹地悬在哪儿,像给逝者披的素衣。
沈裕柔见状,心中猛地一紧,喉间一抹腥甜再次涌了上来,她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出,吐到了门前那块暗红的青石板上,很是骇人,接着整个人一晕,倒在了前来扶她的丫鬟怀里。
彻彻底底地昏了过去。
——
她又做了个梦,梦见她走在一个极为陌生的路,路上雾气弥漫,故她走的很是小心,她摸着两侧皆有阻碍的样儿想来或许是在小巷,即使心中有些害怕,她不断催眠自己说这只是梦,梦醒了,一切就会好的。
于是乎她继续朝着前走去,走了不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起来,让她感到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伸手挡住刺眼的光亮,移开手时发现眼前有条河河对岸站着两人背对着她,瞧着很是眼熟。
沈裕柔想问问这儿究竟是何地方,唤了他们好几声都不见回答。
于是乎她望着眼前那条深墨色的河流却泛着幽冷的铁锈红,河面几乎没有一丝波澜,反而有一层薄薄的雾气,还不时有一两个宛若精灵的东西在里头游。
她第一次见如此怪异的河,刚准备下河时却听到一声怒斥:
“别过来!”
这声音很是熟悉,沈裕柔思索一番後惊讶地擡起头来,因为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裴元啓的声音。
“父亲,是你吗?”
沈裕柔强压内心的冲动,说道。
“是我,阿晏,这儿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该回去了。”
声音僵硬的宛若冻着的土被凿开,钝钝的又很僵。
而背对她的两人却始终没有面对着她,但她仿佛已经意识到了什麽似的,低下头去,不吱声。
“阿晏,爹爹能有幸再见你一面已是荣幸,你要记着爹爹曾告诉你要日日开心不要被任何烦恼牵绊,还记得吗?”
沈裕柔点头,声音有些闷闷的,再也没有以前那般开心:
“嗯记得。”
“你日後也要开开心心的,这是爹爹给你做的最後一支木钗,愿你日後与他人白头偕老,幸福美满过一生。”
下一刻,她感觉到对岸人朝她扔来一个东西,沈裕柔下意识地接过,她忍住即将流出来的眼泪,看着手中那支木钗。
没有繁琐的样式也没有繁复的花纹,却承载着父亲对她的爱。
她更想哭了,但还是应了下来。
“妹妹,再见,我跟父亲走了,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再过几十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