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岁岁常相见。
傅砚书拿着一摞文件到家,一缕咖啡淡香就顺着微风飘漫至客厅,冲破屋外带来的春潮气,将全身都染上香甜。
客厅里,以往欣喜迎上的小孩此刻正困倦地蜷在透明茶几上,茶几上开了台笔记本,键盘上放了本小册子,含了根铅笔。
屏幕长时间没有回应,不时摁灭黑屏。
而在小孩手边散开了卷他从江城带来的宋词。
他读的少,四年时常才阅至一十二卷,不过是些桃红柳绿,风花雪月,只有平日闲暇时进弟弟房间,推开那扇窗柩,听着窗外雨打芭蕉声,才会翻些一二。
今天倒是被小孩翻了出来。
喀嚓——
窗棂外几株白樱随风簌落,偶尔飞落几瓣染在男生眉眼,点缀上一缕珠白。
配上朱红唇瓣潋滟眉眼,静谧如幅安静的墨画,随清风惊鸿一晃,缠绵进骨子里。
傅砚书立在玄关久久,未出声,梦中千回百转的景象落在眼中,一时竟迈不动脚。
还是风声渐大,才终于上前,轻阖上窗,俯身将人抱至沙发,盖好薄毯。
地暖一直在运转并不会冷,可傅砚书还是用手探了探弟弟的颈後和脚踝,确认温热才松手。
餐桌上手磨咖啡的滤网结了块,咖啡液也冷的只剩醇香,傅砚书拿起,倒入玻璃杯,抿了口。
嗯。。。味道很苦,和以往一样,没有磨匀,颗粒感很大,咖啡粉多得难以下咽。
显然,小孩又忘了尝味道。
傅砚书却将那杯一点点全部喝完,之後将沾满咖啡粉的餐桌清理好,洗干净器具,玻璃杯,擦拭干净掌心。
随後,轻声坐回沙发,听着院外花枝吵闹开苞声,就这麽静谧坐着。
微风吹得茶几上诗卷翻页,发出哗哗声,最後停在他四年里反反复复读的那首诗。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
岁岁长相见。
“岁岁常相见。。。”傅砚书轻喃这句四年里出口千万遍的诗,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柔情,裹着股柔和到极点的暖流,他了眼,而後很慢很慢的笑了。
他合上诗卷,望向沙发侧早已熟睡的弟弟,那种夜半剜蚀的疼痛终于消失了,连同那道扎根在肺部的同情病也一同消散。
系数变为了爱之深的重。
是他道德灵魂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是他肉体纠葛不能负载的生命之重。
是几经周游,悬浮于唇齿心口的轻,是日日夜夜,不能承受的罪孽之重。
灵与肉,轻与重,将他十多年浮浮沉沉困囿于牢中,不得而出,焦思不得而解。
而今,终于,终于在二十多年後的今天,刑满释放,再无囚牢。
他用失而复得的力度轻轻将弟弟的手嵌入五指,摩挲舒张的眉眼。
佛说苦海无涯,万般无法。
幸而,他不信佛。
更不信命。
他俯身贴在弟弟後颈部位,轻轻咬着,在男生嘤咛发痛前,有意无意留下暧昧红痕,轻蹭脸颊唤他。
“宝宝。。。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