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错误
文姜提着行李箱,从老旧单元楼往外走,一滴两滴冰凉的水,高处而降,砸在他缠连死皮的唇上。
他仰起苍白如纸的脸,灰蒙蒙的天空浮荡着漫无边际的乌云,云海滔滔,像一卷汹涌骇浪的洪水,覆灭了夜色来临的A市。
倾泄的光亮把文姜脸庞遮挡一半,半边伸出自由翺翔,半边伸出无间地狱。
下雨了。
躲藏的那几天似乎也是这样下着小雨,破旧漏风小区里两侧抽条的杨柳,随着狂风猎猎呼啸,雨水将一切都变为虾青色,湿润寥廓。
满是脏污灰尘的房门打开,文姜一度都无法擡腿迈进去。
很恶劣,很恶劣的环境,灰层无孔不入抓挠到心尖,止不住发痒。
他煽手扑散灰层,别开脸,抓住司机袖口问能不能换块地方。
司机公事公办告诉他现下情况复杂,让他忍忍,随後简单帮他铺了层床垫,拿来毛毯,又用扫帚随意扫了扫灰层。
看着干是干净了,可文姜还是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都红了。
司机临行前检查了遍四周,将窗帘牢牢陇上,告诉他出国登记在办,需要三天左右,届时定时定点会有人送饭,无必要事不外出,就算有也不行
桌面有一台老式电话,离开前夫人会给你打电话。
并且再三叮嘱手机,不要开机。
文姜捂着鼻子懵懂点头,他不懂,他只知道只要坚持待三天就能离开。
而等人彻底离开,房间像个黑洞窟窿文姜才後知後觉感受到害怕。
雷声很大,他双手捂住头钻在毛毯里缩起来,晚上更是连雨点都砸窗,摧枯拉朽的窗户嘎吱声让他全身发麻惊恐到一夜没睡。
但他没想到,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他开始吃不下饭了。
他渴得要命,刚过舌苔就吐出来,很涩,很苦的气味。
望着瓶身矿物质泉水的标签,他紧皱眉,胃里泛浮油腻,像是生吞了口生腻肥肉,胆汁都在晃。
一同而来的便是味同嚼蜡的饭,下雨耽搁发凉加上雨水,和石子一样硬。
不知用了什麽油,文姜没嚼两口就反胃进了垃圾桶,一阵狂呕,最後涎水直往下巴流,实实吐了十多分钟才全身脱力靠在水泥地上。
他想,他真的要死了。
人在5-7天没补充水分情况下会减少排尿,直至器官衰竭。
没有傅砚书他要活活像个干瘪的枯尸渴死。
从前,他只觉得文洋诫告的话是谎言,是谄媚的好意,是对于自身情感上剥夺後的撕裂,心碎。
不想,点在这里。
——文姜啊,你不能离开他的,你不能没有他的。
——你会死的,你离开他会死的啊。。。!
之後送来的水和饭文姜都没有碰,唇干得起皮,也未管,就缩在床上瑟瑟发抖,任凭胃口收缩,绞动。
生抗。
前来送饭的是这层楼的一户人家,开了家土菜馆,好手艺,向来对自身手艺自信,雇主给的钱也多,便也用了心在菜上
没想这小孩不仅一打开菜就皱眉苦脸,最後衍生成闻到送来的菜气,就打嗝儿,呕吐。
哗啦吐她一裤腿,肚子里空落落只有黄水。
女人脸都黑大半,一餐就算了,餐餐这样,脾气再好的人也懒得敷衍,到後面直接丢块包面包敷衍了事。
文姜就这样没日没夜喘息着,期间司机严令禁止不能打开的手机也开了机。
手哆嗦着在男人联系方式上,敲打,抖,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