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书自白
(主角全部成年,这只是回忆。)
八岁那年,我的生命里飞来了一只鸟,它很吵很烦人,粉白的小脸总爱看着我哭,哪怕是置之不理,也依旧甘之如饴闯入眼帘迎上。
仿佛有亹亹不倦的力气,和乐此不疲的精力。
喜笑晏晏得让我感到厌烦。
嗯。。
厌烦。
我不明了他为何总是丁点挫折都未有,不明了分明都穷凶极恶的给予最凶残的面貌本性,还是爬到腿上嗫嚅着求抱撒娇。
很粘人,那是我唯一且能捕捉到的词汇。
长年累月的感情淡薄以及生理机能,使我给予了冷漠,甚至一度在对方上前怯怯扯衣时
没忍住掐了他。
他赠送的东西,我一应俱全当他面砸在脚下,逼迫他含着泪一遍遍拾回,又看着小孩挂着泪哼哧哼哧殷勤讨好捡回时,继续丢弃。
不断来回,奖,惩,奖,惩。
我会在他递来时夸他乖,会在丢弃时抛出恶。
挂着泪水的白面,殷红沾湿眼尾,让我无法释放的恶达到顶点。
这种行为一度成为我对这烦闷生活里唯一的一点乐趣,成为那场火灾前我必不可少的,也最能减少外部压力的方式。
我想,他不过是一个玩意,一个无足轻重捏死也无弊害的玩意,和窗柩外濡湿进皮肉面的一滴水渍没两样。
可有时爱情甚至都无需这些,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人跌宕起伏,天翻地覆。
直到那场火发生,在得知他与我身份时,我错了。
我第一时间对这个快要奄奄一息,血脉肮脏的东西不是恨,不是厌恶,而是一种“同情。”
一种我自身都无法给出理由的,从心尖蔓延到四肢百骸血肉的,皱紧眉心蚀骨的同情。
我不顾熊熊火势和将要倒塌的横梁,拼死闯入将他抱了回去。
开始豢养他,爱护他,同情他。
我以为我给出同情怜悯,不过和共撑一把伞,低首下心给予食物没什麽区别,肮脏可怜的小东西,那麽幼小,没有庇护就会死。
可我不知“同情”一词在拉丁语前缀代表苦,passin词根代表情感。
也忘了,不该多加将passin在心内多加赘述。
于是苦+情感+怜悯,看似不平等,但实际当你给出了同情就必然会降贵纡尊和他同一位置。
这种麻烦从舌苔往里游走到心尖叶瓣,再往上到肺部,最後返还回心脏变为难以言喻的:
“情。”
直至化为我自身都不明了的情绪——爱。
是我原先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由弟弟给我接种的“同情病。”
也没有意识到这个瘦弱啼哭的小东西,将会惹得馀生都不安宁。
之後,我开始喂养他,他成为我的信徒,我掌控他喜怒哀乐,他回馈我眼泪悲霜,回馈我惩罚时孜孜不倦的绯红脸庞,以及艳如圣血的唇舌。
而我给予他指令和抚慰,给予跪在脚下蹭动掌心,让他听从大大小小的命令,更严密控制一切社交距离。
我用深入骨髓的药换来他臣服于我脚下的惯性,而他用绝对身心依赖填补我不断下坠的沟壑心脏。
一切本该相安无事,可等我发觉事物朝不可控发展。
我已经上瘾了。
尚在大学的我第一次因为记恨,不,是酸到丑陋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