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是有些小心思的,他想看自己如若超过平日时间回去,他会不会在意,会不会主动拨来电话询问。
咖啡厅里Unamattina钢琴曲杳杳从前方倾泄而来,如同沉默的证人。
在这个晚春剩下的枝丫疯长里,静静观候着可望而不可及之人的不可为人道的心思。
“那他怎麽回?”文洋插入流水般的琴声,将文姜纷飞云叠的心事贯破,拉回到正轨。
“还没回呢。”
“他总是很忙。”
文姜皱起脸,也不用水杯取暖了,将手机丢在一边,浅啜了口温水,还没溜进喉管。
就苦着脸皱眉吐了出来。
“这什麽水,怎麽一股怪味。”
“哦,忘了,你平时都是喝家里带的水,喝不惯也正常。”文洋不动声色将他水杯往後移:“我以为你来A市这两天会习惯,没想。。。”
文姜拧动眉心,胡乱擦拭桌面上的水渍:“你知道的,哥哥不让我吃外面的东西,说很脏。”
“嗯,确实不卫生。”文洋对此不置可否,有一下没一下搅动咖啡杯。
“毕竟你哥哥可是最心疼你了,不是吗,方方面面都。。。”
说到这,他生生刹住声息,掀起眼皮劝人:“而且你也该长大了姜姜,要懂事了。”
文姜低落的眼睫微阖,似乎对此并不这麽认为。
“可我没有要很多啊,我只想他来看我,也不怕被他吵醒,这两者之间并不相悖,他只是不来罢了。”
文洋看着前方男生落寞神色,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我把礼物送给他了——”
文姜打断他的话,绞动着手指,说话声低到尘埃,在钢琴曲中几乎快听不见。
对冲过程中与空气中的千万粒分子一同消散,只留下一道馀韵极长声波极为重的钢琴D音。
“什麽?”文洋很轻皱了皱眉,靠近了些距离。
“就是。。。这两年里。。。我。。。”文姜舔了舔干裂唇瓣,好一会儿又木然摇摇头,似乎是有些羞耻,还是没说出口。
分明是污垢下的腌臜物,却在忏悔和祈求出路时龌龊地自惭半难,羞于啓齿地不肯揭开丑陋,还要遮掩。
这也让他那颗心时时刻刻承受哀嚎发苦。
文洋见此,也没逼问,看人气色不太好,便顺着方才的话题转移。
“那你那条蛇怎麽样了,还适不适应A市的气候?”
之前在江城小蛇总是没劲,每次带到教室就僵硬缩成一团在书包躺着,怎麽喊怎麽逗都不动。
只有偶尔掠食生肉才会挺直身体,吐出蛇信子昭示体温和健康处于平趋良好状态。
文姜重新拿起手机,拉开书包拉链给人瞅:“挺好的,你看,就是最近感觉有些不在状态,也不知道怎麽了,感觉从来A市那天就有些害怕。”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没吃到野生带血的肉,总觉恹恹的,像被人掐住脖子,摔到地上一样。”
文洋观了眼,示意人拉上拉链。
“那这几天有空去学校後面林子杀一杀,或者去菜市场买一些野味给它,你这总是吃鹌鹑蛋也不是个办法,毕竟是食肉冷血动物。”
文姜心不在焉拉好书包嗯了声。
文洋目光移向窗外隐隐有些阴沉倾天的夜色,正欲开口要不先回去。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麽,瞳孔猛地一颤,脊背僵住,身体前倾,急切问。
“你。。。你这条蛇,它没偷跑出来吧。。。你哥知不知道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