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麽?”他问。
男人握住的手忽地攥紧半分:“白衣修士街教堂,每年情人节,人们就会在圣瓦伦丁的神龛前献上一朵红玫瑰,以此许愿爱情长久。”
文姜听此,眼底一亮拉着男人就往前跑。
傅砚书一个没注意就这样被男生拉起,在灯火通明的外国街道上狂奔,踩在都柏林心脏口的。
踩在一道道积水坑洼里。
每一滴细密雨水都将心脏砸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怦
水渍四溅。
前方弟弟还在迎风欣喜呐喊,嗓音带着灌风的哑:“傅砚书!!”
“Jet'aime——”(我爱你。)
傅砚书心头停跳一拍,低头看着情绪高涨的弟弟,未发觉穿梭人群里,四面投射的羡艳祝福目光。
只觉时间静止,空间泯灭,连带雨水都似乎有了重量
但敲打的却不是负面的重,而是极为干澈的轻。
所有罪孽,所有恩恩怨怨,所有衔尾蛇般的世代诅咒,在这一刻全部消泯。
异国他乡,人来人往,只有一位男人牵着另外一位男人,为之而幸,奔跑在大街小巷,来去神龛前求得一次天父的祝福。
等两人到教堂里,眉眼发丝满是湿漉,连带肩头都不可避免,但却都不约而同笑了
傅砚书用纸巾擦拭文姜被风吹红的小脸,眼角眉梢满是温和:“冷不冷。”
文姜摇头,弯着腰笑得花枝乱颤,只这麽静静望着男人笑。
半刻後,他喊他:“哥哥?”
“嗯?”
“那天,你浑身是血躺在我怀里,说的究竟是什麽。”
男人眼眸颤动,这才想起方才弟弟的那句法语,只望着他没说话,仿佛他的眼是盖含穷极一生。
很久,很久後。
他说:“Jet'aime——”
“我爱你。”
月光倒映在双方面孔流离,亲吻,文姜低下头笑,笑着笑着又涌出泪痕,双手大雨滂沱捂住脸:“我知道。。。我知道了。”
“我终于知道了。”
“我也爱你傅砚书。”
“我爱你。”
傅砚书心跳漏跳一拍,耳侧是以往三十年里每日每夜敲响的禁锢钟声,无孔不入,敲击这干涸而罪责的肺腑。
但此刻心却是轻的
他的爱人告诉他,他无罪。
他手缓慢摸上文姜漂亮真挚的眼,很轻很轻,却又能让彼此听的一清二楚的话:“嗯,我也爱你。”
很爱,很爱。
连上帝都不知道。
殿堂内涌入的人群开始多起来,不时有神父擎着十字架给予人圣水,祝贺。
文姜匆匆弄干额发,从前方派发花束的孩童那里买下两束花,递给男人一朵,刚好让男人进入和自身一同祷告许愿
但。。。转而又想起对方早已脱教。
望着弟弟愁容满面的脸,傅砚书笑着捏了捏他耳垂,暗示自己没事:“去吧,我在这等你。”
等文姜写下心愿卡片回头,对方还站在台阶外静静等着,手中那束玫瑰花愈发鲜艳,也将男人本就立体俊美的五官,映衬得风姿卓然。
文姜走上前问对方要不要回酒店,自己身上雨水也就浅密,男人额发却全湿,尽数垂佻在眉眼。
文姜怕他感冒。
傅砚书摇头,牵起他手,将玫瑰像求爱一般递给文姜:“往前走走吧,听说会有晚会很热闹,去逛逛。”
文姜笑着接过不知何时被男人拔干净刺的玫瑰,几番询问会不会身体不舒服都得到否定答复後,便欣然陪着对方跟随衆多情侣往前走。
私心也让他留下,这样的时刻太少,更像是梦,二十多年里辗转反侧里的梦。
让他想再长,再长一些。
两人循着指引朝前,果不其然,不远处一群男女正载歌载舞,脸颊上涂抹着一道红黄颜料,头上戴着花环,更有小提琴和长风笛尽情演奏着。
不分性别情爱,男女,所有人都在这情人节里迎着缥缈雨水与心爱之人纵情高歌,舞蹈。
文姜望着身侧纷纷开始微弯腰,邀请伴侣跳舞的男女
在雨幕中大声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