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魔军如乌云压境一般站在云间,数以万计的魔幡在风中猎猎作响,遮天蔽日的魔气将整片苍穹染成污浊的绛紫色。为首者身着银甲,带着一顶银色面具,擡手间,又一道幽蓝魔焰呼啸着撞上山门。
而明昭就站在那人身边,似乎在小声禀告着什麽。
那人顺着明昭手指的方向扫了一眼司少棠的所在,司少棠顿时如坠冰窟。而後随着她手掌一挥,数以千计的魔族便穿过结界冲上渡仙门的山头。
“是魔族,渡仙门要变天了。”墨明尘喃喃道。
司少棠站在殿内尝试过无数的方法,但始终冲不破结界,看着渡仙门渐渐沦陷,却无法得知年予竹的消息,使她心急如焚。
前往竹林的路上,明昭一直跟在一身银甲的年妄真身边,她离开家族做了不知多少年的散修,从未遇到敌手,却在与年妄真第一次交战就败在她的手下,而後数年两人屡次交手,明昭屡战屡败,虽然未见过年妄真的样子,却在一次赌约後,自此改投魔尊麾下。
“少主,前方就是年予竹的住处所在,不知道您寻她究竟有何事?我直接派人押她过来岂不是更好,何须您亲自过来。”
年妄真带着面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听娘说你得了一根青木引的枝叶才来的渡仙门,那姚家的气运找的如何了?”
明昭抿唇低头:“禀告少主,明昭办事不力,并未寻到。”
推开年予竹的房门,年妄真淡淡道了声:“嗯,我本就不信这些东西,或许只是个传说罢了,找不到就算了。”
年予竹此时正坐在桌边,从容地斟好两杯茶水,似乎早就知道她过来一样。
明昭刚要厉喝,就发现年妄真慢步朝着桌边走去,边走边松了後脑的系带,银色面具摘下,原本的样貌竟与年予竹一模一样。
明昭瞳孔骤缩:“这?”
年妄真啄了一口茶水,罕见地露出一抹笑意,侧头看向明昭:“出去吧,让我和本尊叙叙旧。”
“是……”明昭收起心中疑惑出了房门。
年妄真淡淡道:“你身体怎麽愈发差了,前几日更是服用暴涨修为的丹药,可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年妄真是分身,虽然征战以来自己的修为早就超过本尊,但却不能和本尊一样,知晓自己的所作所为。
年予竹不语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年妄真轻笑一声:“论修为我胜你十倍,你困守渡仙门百年,不过化神之境,而我征战数载,早已踏入合体。你参不透的《太上玄章》,我三载便修至圆满。你斩不掉的七情六欲,我早已炼成无情道心。”
“我并不想取而代之,只是想独立出来,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吧。”
“你休想动她!”流云倏地出鞘,直刺年妄真的面门,年妄真侧头躲过,双指夹住流云一弹,“铮”的一声,从年予竹的手上震飞了出去。
年妄真起身朝门口走去,头也不回的道:“是娘派我来的,你应该懂她什麽意思,我为她征战这麽多年,这都是我应得的。说来还是要多谢你,要不然我也没处去寻一副这麽好的躯体,既融合过魔血,又天生灵骨。”
年予竹坐在桌边,紧紧地握着拳,在结界落下一瞬,当结界灵纹在屋檐亮起的刹那,一只莹白纸鹤从她袖中闪电般掠出。
“嗖——”
纸鹤刚振翅飞出结界,一道银色灵芒便如自虚空窜出。灵力爆裂的脆响中,漫天纸屑纷扬洒落。
出了门的年妄真对着明昭冷声道:“把司少棠带来见我。”
明昭一怔,心道:她并未向年妄真报告过司少棠的踪迹,难不成是年予竹跟少主说了什麽?司少棠正与姐姐炼制情蛊,若是被少主发现了,那可就……
年妄真不悦:“愣着做什麽?难道要我请你。”
明昭:“啊?是。”
***
渡仙门主峰的大殿上,两位魔族正从殿内走出,其中一人手中拖着一具玄袍尸体,姚贤苍白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目,脖颈处狰狞的伤口仍滴着血,在地面上拖出一道暗红痕迹。
司少棠跟着明昭从两人身旁走过,看的清清楚楚,那人正是姚贤的尸首,事态早已超出她所预料的发展,如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前世不曾有过的。
魔族前世明明攻打中州数载之後,便在年宴清对上道一老祖之後消失不见起了内乱,不久後魔族便悄无声息地散去了。
怎麽如今连渡仙门都收到了波及?
“师姐,你怎麽在这?”
踏入殿门的刹那,司少棠呼吸骤停。
未进殿中时,司少棠本以为自己见到的会是头生触角长相丑陋的罗刹,却没想到坐在殿上主位的竟然是身着银甲面若寒霜的年予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