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後,弦朱也恢复了一些,可以下床走动,正当星罗扶着她去晒晒太阳的时候,传来一阵虚无缥缈的琴音,这琴音,如梦似幻,时而悠扬,时而低沉,让听到的人都不知不觉心神随之而动。
弦朱缓缓走到小窗前,看着院中沉梦,云朵时而飘过天空,光阴时暗时明,仿佛天气都在跟随着他的琴音变化,而一身白衣的他,在微风吹拂下,双眼微闭,不紧不慢的拨着自己的琴弦,把这天地万物都变成了自己的映衬,在旁人看来,如同照亮这个世间的不是太阳,而是他。
弦朱与星罗此时都看呆了,一曲完毕才回过神来。
原来他也会弹琴,而这琴艺,远在她之上,弦朱暗地里想。
“哇,姐姐你看,这沉梦公子,竟然闭着眼睛都能把琴弦拨的如行云流水一般呢!”
“嘘,不要打扰到沉梦公子。”
弦朱看着沉梦有些落寞的拿起一盏茶杯,发了会儿呆,又继续弹奏,这一次透出的意境,比之前黯淡了许多,甚至天地之间,也不知不觉多了许多飘渺雾气。
弦朱看得心里一震,像沉梦公子这样的神仙,竟然还有苦恼之事?如此想着,她心里也有些沉闷,不知为何,从第一次在牢狱中见到他,就想要时不时的去注意,虽然她也知道他为仙者,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念头,如今的他,比初见之时更加让人移不开视线,她也无法自拔,有些人,喜欢便是喜欢,纵然知道不该,可还是弥足深陷,无法自拔。
“星罗,你在这里,我去看看。”
弦朱说着,也没等星罗答应,便自顾自的走过去。
“沉梦公子,也懂琴艺?”
“嗯,不错。”沉梦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
“小女不才,也略懂一些。”
“嗯,至少听那老人家提过几句。”
“公子琴艺了得,不知小女可有这个福分请公子指点一二?”
“噢,姑娘请——”
就这样,这几日弦朱忍住腰痛,日日坐在沉梦身边与他谈天说笑,不亦乐乎。
远处罗娑立在山间打坐,看着时不时传出笑声的小庭院,面无表情的睁开眼睛,又重新闭上。
几日後。
“弦朱姑娘,你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有何打算没有?”
“啊,是吗?”弦朱有些失落,早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却没想到这麽快。
“我,对了,我打算在荆州城谋生计,我与星罗还有些银钱,尚可做点小生意。”也可离沉梦公子近一些,这是弦朱未说出的心里话。
“也好,这里距王城较远,比较安全。”
临走时。
沉梦与罗娑将弦朱她们送到荆州城门口。
弦朱强颜欢笑,却在转身後湿了眼眶,手里抱着沉梦赠于她的那个古琴。
又是几日後。
“阿罗,都三天了,往常还见你去院中溜达溜达,可如今你怎麽不外出了?”
沉梦轻轻推开罗娑的房门,露出一条缝隙,见她未歇息,索性也就推门而入。
此时的罗娑闭着眼睛,依旧面无表情的盘腿打坐。
“阿罗,你这几天怎麽?”
“无事,只不过,公子你为何把那唯一的古琴赠人呢,那可是唯一与你身世有关的东西。”
“该放的总归要放,丢弃不舍,不如赠人。”
沉梦说到这里有些怅然,当年他就是如此被丢弃荒野,如今他也是被罗娑不放心上,每每心烦意乱便弹奏一曲,曲虽动人,可也是愈弹愈伤。
罗娑微微睁眼,皱眉,“公子若是不舍那弦朱姑娘,大可去荆州小住几日,或者,邀她来这云荒小玩几日,我出去避避嫌便是。”
“哈?”沉梦呆住,“我与弦朱姑娘?”
罗娑瞧了他一眼,就要起身离去,被沉梦拦住——
“弦朱姑娘,我们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我并未有何其他心思。”
沉梦说着,心里似乎明白了什麽,这几日罗娑的反常,莫不是与他有着些牵连?
想到这里,他隐隐露出一点点笑意,看来罗娑还是在意他的。
“阿罗,你看今日那云梦泽处配着水光潋滟,我们不妨去踏踏青?”
“啊?”此时沉梦话题转移太快,罗娑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沉梦拉着出了门。
“阿罗你看,原本我也未发现,原来云荒山中,也是如此之美。”
“是啊,这里因为灵气浓郁,你的虚梦之境覆盖十里,即使现世中,也被无形影响,这里虽气候变化照常,可一草一木都是常青,花儿也是常开的……”
“对啊,尤其是白雪皑皑之时,配着这云荒万物,才更加美丽。”
畅谈之时,沉梦忽然觉的自己与阿罗的距离近了一些,两人漫步在云梦泽边的石阶上,有说有笑,分外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