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奕没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草草收拾了一下桌面,将轮椅微微挪出一条缝隙,然後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奚冬回神,伸出手想扶他,贺奕摇了摇头,“活动一下。”
“要不要拐杖?”
“我自己拿就行。”
拐杖就靠在贺奕房门口,贺奕弯了弯身子随手扯过一个,撑着去了衣柜前。
“你单手也能拿拐啊?”奚冬眨了眨眼。
“可以,就是比较累。”
“喔。”
“别喔了。”贺奕打开衣柜给奚冬拿了一套自己的睡衣,隔着老远扔到床上,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问:“猫毛,你不过敏吧?”
奚冬摇了摇头,心说你智障吧,我要过敏早走了,不对,连你家里也不会进来好吗?
“那就行。”贺奕关上衣柜门,看了看床上的黑猫,眼底有些柔软。他炫耀起自己的养猫经历,“条子是我捡回来的,从小就跟我亲,一直都把我房间当他的窝,赶也赶不走。”
“很小就捡回来了吗?”
贺奕“嗯”了一声,“特别小,估计都没满月。当时捡了三只,就活了它一个。”
床上的黑猫像是听见了在说他,动了动耳朵以後,重新换了个高难度的姿势,继续睡去了。
“为什麽叫条子啊?”
“因为他是黑猫,”贺奕眼睛狡黠地眨了眨,得意地解释:“黑猫警长就是条子。”
“。。。。。。”
“你取名也很幽默嘛。”
“我觉得还是不如你的那只鸟厉害。”
奚冬回了他一个白眼。
贺奕低声笑了两下,指了指门外:“我去那边上个厕所,你洗漱的话用我门口这个浴室,但这儿没有马桶,你要先上吗?”
奚冬赶紧摆了摆手,“你快去吧。”
贺奕开门出去了,猫古铜色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看了一眼很快就又闭上,看着不怎麽在乎的样子。
条子不凶人的时候就只剩下可爱,奚冬没忍住,伸手摸了摸猫猫头。柔软的触感似乎天生带有让人放松的能力,奚冬摸了好几下,心底的毛刺很快就消失殆尽。
没想到小猫咪居然还有这种功能。
他扬着唇角笑了笑,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看着睡衣沉思了两秒,又摸了摸猫猫,才快步走去了卫生间。
他睡觉没有穿睡衣的习惯,在宿舍背心+裤衩,最多天冷的时候套个秋裤,没这麽多讲究。但俗话说:入乡随俗,再说他穿成那样跟贺奕躺在一块儿,好像也不是回事儿。
贺奕的衣服上有股好闻的香味熏入鼻端,淡淡的,闻着像是什麽花。奚冬擡手嗅了嗅,没闻出什麽门道。
这个味道他一直都能在贺奕身上隐隐约约闻到,刚开始不太真切,直到他後背受伤时候,贺奕也给他拿了一件短袖,他才发现这味道原来是他衣服上带的。
奚冬洗漱完回来,房间里还是只有猫猫,他将自己的衣服叠好放在床尾,看着眼前1米5的床,犹豫了一下後爬到了靠墙的里面。
贺奕带着半身薄荷味儿进房间的时候奚冬已经快睡着了。床头的灯还给他留着,暖黄的柔光下,他板板正正躺在被子里,双手搭在两侧,睡姿有点像他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贺奕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奚冬眼睫颤了一下,被这一声笑从假寐的状态里叫了出来。
睡意酝酿好了就不适宜再睁眼,奚冬闭着眼睛,哑着小嗓子用气音问:“你还不睡?”
“睡。”
贺奕反手关了灯,摸黑将拐杖放好之後轻轻蹦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已经在床角睡了好几个小时的条子不满地哼叫了一声,甩甩尾巴跳下地吃饭去了。贺奕调整了一下姿势,看着被分走了一半的床位和被子,闭眼前又借着月光看了看他身边的人,默默道了一句“晚安。”
奚冬轻笑一声,也回道了声“晚安。”
月光如雪,银光成线,遥遥将地面装点成一片霜色,无风无雨的夜里,一切都安静下来,伴着夜幕的呼吸,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