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睡吧
刚考过试,这两天,老师上课除掉讲卷子和个别科目老师(单指历史)批评他们卷子答得太拉以外,基本什麽新内容也没讲,连晚上作业都布置的少得可怜。奚冬埋头写完政治卷子後给水笔换了支芯,甩甩手又掏出一本数学练习册做了起来。
他喜欢这样交叉着做题,一来换换脑子,二来,政治和历史的大题真不是人写的。。。。。。。
一直做到这页最後一道大题,奚冬缓慢的写字速度才彻底停了。
他咬着笔杆,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道题跟这次期中的压轴大题差不多,最後一问更是一模一样。前天老头儿说这里超范围了,连竞赛的也听不太明白,所以就越过没讲。以至于再次看见它,奚冬还是不会。
这套题是他上学期在学校办的跳蚤市场上3块钱买的,估计那个学长也是个学渣,厚厚一本题,跟全新也没什麽两样。参考答案买的时候就没看见,老师不讲,他更无从下手。
奚冬平静地仰望了一下坐在自己身边不到半臂距离的“大佬”,100多的分差像是一道长长的分割线,将他与贺奕,划成了两个世界。
晚一还没下,贺奕已经停了笔。他拿着笔记本不知道在背什麽,总之翻页的速度很快。
晚上也能背东西吗?专家不都说早上记忆力更好?
面对死活想不出解法的数学题和周围无所事事的同学,奚冬有些纳闷,同样都是用功学习,他们的老师,习题丶作业都是一模一样,可贺奕能考600分,而他。。。。。。
或许田野说得对,500分和600分之间,真的有壁。
听着耳畔时不时传来安耐的嘈杂声,和着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噼啪”丶“嗒嗒”,奚冬握着笔,面对那道道错杂的数学题久久没有下笔。
最後他收起了那本题,换了张英语周报。
他写题的速度还是一如既往地慢,作业太少,饶是奚冬自己拉着数学题写了半晌,晚三将上,他写的这张周报已经是最後一点。
天气原因加上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的操磨,在夜晚9点半这个明显还需要用功的时间,他困了。。。。。。
这是种突如其来的极致困意,曾经总是不断地反复出现。奚冬只是对着一道完形填空苦思冥想了,一回神却发现过去了十几分钟,自己脑子里也早就没什麽题目了,就像是刚已经睁着眼睛睡过了似的。
学习本来就是种繁累的活儿,班上有几个人明显跟奚冬一样的想法,不同的是,他们已经顺从了自己的内心,早早就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困倦席卷着肉体,眼睫无意识地合上又慌忙地张开,水笔趁乱掉在桌上,奚冬负隅顽抗。掐了下自己的虎口,强迫身体打起精神来。
他不想睡,也不能睡。。。。。。
风雨横斜,他与外界的距离只有一扇密封不好的窗户和混凝土墙面,冰冷的潮气就浮在他四周,要是现在睡着了,明天一定会感冒的。
不能感冒。。。。。。去医院什麽的,不行——
。。。。。。不可以去医院。
可惜,面对极限的生理状态,奚冬已经算顽强的意志力还是缓慢瓦解。上下两个眼皮中间宛若放了一块磁铁,拖着那一块皮肤,正想尽办法要将它们合上。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脑袋在失去支撑後急速下坠又迷茫着短暂清醒,奚冬视线模糊着,正要准备再掐自己一下,肩上突然就多了一个带着体温的“重量”。
“。。。。。。?”
“睡吧。”
贺奕低沉的声音在耳畔过了一下。
迷惘的意识来不及挣扎,奚冬的眼皮不利索地抖了抖,迷糊之中有好几个问题想问,却又在极致的困意中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几乎顷刻间就没什麽意识了。
两层外套隔绝了丝丝缕缕的寒气,明明不是适宜睡觉的地方,他还惦记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要发奋图强考600分,但一闭上眼,奚冬立刻就失去了所有感受。
雨声随着分秒徐徐减弱,远处路灯散出幽幽的亮光,将周围照得一片朦胧。石板路上积了不少水,大都清澈见底,像一湾湾明亮的袖珍湖,在零星的雨点中泛起波波涟漪。
嘈杂又静谧。
贺奕的眸光看了下他放在一旁的题册,很快又转到了奚冬身上。两件外套披在身上也没让他看起来能胖上几斤,消瘦的脊背又恍然出现在贺奕眼前。
这睡姿跟贺奕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额头埋在臂弯里,只能瞧见一个後脑勺。
跟平时条子睡觉一个姿势。
贺奕露出一点自己都没发觉的笑,心底念叨了几句“无聊透顶”之类的话,小心地翻开书页,抽出一张草稿纸,将刚他那道题最後一问的解题步骤详详细细地写了上去。
作业太少;东西都学过一遍;除了历史,老师讲题也总是一个样子。。。。。。
贺奕一边写一边给自己最近反常的耐心铺台阶,一直到快写完了,脑海深处才有个声音跳出来说:你现在不就挺快乐吗?
流云一般的笔迹忽然顿了顿,复杂的推导已然结束,最後一点答案简单明了。可他的思绪忽而卡在指尖,似是忘了下面该怎麽进行。
身畔的人睡得鼾熟,贺奕眸光微斜,瞧着他消瘦的身影,一贯擅长解题的大脑,几乎没费什麽周折,忽然就明白了什麽!
前路隐在弥天大雾当中,他看不清楚,也摸不明白。但他不愿停在原地,而想要走下去,或许,真正需要的,是一个走在他前面的人——